霍容与听闻,眉端轻拧,“你说。”

对面的公公四顾看了看。

秦立谦倒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见状无需旁人多说,自顾自引了家中几人往一边去了。如此一来,倒是不需霍容与和秦楚青与那位公公再避去旁边了。

公公感激地朝明远伯爷那边一笑,环顾四周后,又快速地转过头来。看看霍容与,又瞧瞧秦楚青,果断地转向了秦楚青那一边,轻声说道:“陛下今日烧得厉害。”

短短几个字,让冷静自持的霍容与都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公公见霍容与问了话,忙道:“陛下近日身子不适,只是未曾表现出来。今日一早起身时不知怎地着了凉,到了这时候便烧起来了。”

秦楚青问道:“御医怎么说?”

“说是病得有些……凶险。若是饮了药还未舒缓,那就极凶了。”公公倒是未曾隐瞒,字字都说了出来。但是,他得到的另一项任务,却是着实有些难以开口。但是,说甚么让敬王爷避讳的话,他又不敢。

公公偷眼觑了霍容与几眼,努力将声音压至最低,道:“不知王妃可否往宫中探望陛下一趟?”

虽然他努力小声,但也知道,哪能逃得过敬王爷之耳?话一出口,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好似那项上之物下一刻便会不见了似的。

霍容与眉间的郁色更重。他淡淡地瞥了公公一眼,却未曾发火,而是朝秦楚青颔首示意了下,这便负手背过身去。

这就是让秦楚青细问情形了。且,显然不会问责旁人。

公公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在颈间摸了把。就听秦楚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公公忙敛神肃容,把霍玉殊这段日子的情形尽数告知。

原来霍玉殊前些日子便身子不太好。加上过于劳累,不知怎地染上了风寒。一场病后,沉寂颇久的心疾再次复发。他硬撑了几日,终究不敌,今早不知是那风寒所致还是那心疾所致,竟是发起热来。

秦楚青一听,甚是心急,“御医怎么说?”

“御医……”公公的额上渗出汗来,“御医或是从风寒诊治,或是从心疾诊治,都在努力,却未曾有大见效。”

宫中行医最怕用药不谨慎。主子们各个矜贵,若是一个出了岔子,会祸及的就是自身。那些御医哪敢用重药?怕是一个个都只想着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旁的却也顾不上了。

更何况,如今的皇帝是个性子喜怒不定的。他们更是不想祸及己身,自然愈发“谨慎”起来。如今霍玉殊病重,给霍玉殊所用之药,怕是只能治标不治本。

“王府中如今请了一位大夫,擅长此道。我回府后便让人将他送进宫中为陛下诊治。”秦楚青急急说道。

谁知公公听了她的话后,非但没有面露感激,反而更加为难了些。

秦楚青忙问何事。

公公期期艾艾说道:“陛下……陛下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着王妃的名字来着……”

秦楚青一听这话,便是一怔。

公公就觉得下面的话愈发难以开口了。

他眼睛不敢看秦楚青,死盯着脚前几尺地,极弱极弱地说道:“所以林公公让小的来问问王妃,能不能、能不能亲自进宫,去、去看看陛下……”

说完这话,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敬王爷就在身边呢。虽然背过身去故作不在,可人就杵在那儿呢,哪里是真的听不到?

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话不说出来也不成啊!

就在公公心惊胆战地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敬王爷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去一趟罢。”

公公刚要谢过王爷,后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

——哦,敢情是敬王爷不放心,要一同跟了过去?

遂大喜,郑重行了个大礼。

——这种情形下,有敬王在旁,宫里头就好似有了主心骨,大家也不至于慌乱了。

若是寻常大事,霍容与等闲也不肯让秦楚青露面。但如今霍玉殊身子不好,眼看要到年关,他却病情加重。这可着实难办。若是到了深冬,怕是更加难以痊愈。

夫妻二人再不敢多耽搁。大致和秦立谦说了声要进宫去,就赶紧坐车往了那边赶。

霍玉暖不知是霍玉殊病了,听闻两人要过去,还和秦楚青说“记得代我向皇帝哥哥问好呀”。

秦楚青听了她提到霍玉殊,哪里还笑得出来?强撑着答了一声,再不敢多言。

路上的时候,霍容与生怕秦楚青劳累,特意让她躺了下来,让她合目休息片刻。又让人赶回府里通知周黄,将梁大夫请进宫里去。

周黄先前就是被派了去往别院那边来回跑的,知晓秦楚青和霍容与在别院的安排,明白梁大夫给霍玉殊看诊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他知晓霍玉殊的身份。不然的话,有些话怕是不敢说,有些药也不敢用。

因此,霍容与特意安排了周黄将人带来,周黄自然晓得设法蒙住梁大夫的双眼前来。若是可以的话,只要把霍玉殊稍微挪到一间未有明显帝王象征的屋子里,便可诊治了。

一切安排妥当,秦楚青睡了感觉没有多久,就被霍容与轻声唤醒。睁眼一看,已经到了宫里。

敬王府原本就有特权,原先并未动用,如今不同往日,秦楚青有了身孕,霍容与就命人将马车一路驶入内宫之中方才停下。这才将秦楚青叫醒了。

有孕之人极易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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