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来到大夫人的院子时,众人的怀疑目光皆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沐月晴用丝绢掩面流泪,眼底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她啜泣道:“如今大姐被封为臻阳郡主、太后义女,身份殊耀,月晴以为大姐不会来看娘呢!”
“月晴,住口!”沐相国从床边起身,怒斥道。
“二妹妹哪里的话?我永远是沐家的子孙,是爹的女儿,就算被逐出家门,我也从未给沐家丢过颜面。大夫人是二妹妹的母亲,亦是我的母亲,我虽受此殊荣,可从未骄傲到不忠不孝的地步,还请二妹妹谨言慎微!”沐七语气舒缓,语气里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沐相不禁点了点头。
太医为床上昏迷的大夫人把过脉,蹙紧眉头对沐相行礼道:“启禀相爷,大夫人中了藤萝之毒,下官为大夫人开了解毒药方,辅以天香豆蔻作引,煎好后立刻服下,连服三日,便可脱离危险。”
“来人,带太医下去配药,周易,你去紧密监督煎药过程,不得有差池!”沐相吩咐道。
“是,太医请。”周统领带着太医等人退下。
“爹,我在民间学了些岐黄之术,对药理颇有了解,不如让我来为大夫人细致诊治。”沐七道。
沐相默应,起身向外走去。
“不行!”沐月晴急忙挡在沐七面前,眼里满是怒狠之意道:“沐月凉,你到底要装多久?分明是你将藤萝下在娘服用的汤药里的!”
“二妹妹,凡事讲究理据,莫要无凭无据血口喷人。”沐七止住步子,抚了抚沐月晴长裙两边的褶皱道。
沐月晴的裙子两侧被攥出了印迹,还带着冷汗,看来她分明在隐藏着什么……
“不信的话,人证物证我都可找来,一对究竟。”沐月晴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的大夫人道。
“出去再议,你娘她需要休息。”沐相开口道。
沐七来到院中,侍卫们带来了三个丫鬟,为首的丫鬟跪在沐相面前,哭着道:“相爷,给大夫人下毒的事真的和奴婢无关啊!”
沐七觉得面前之人眼熟,她便是今日在膳房为大夫人端药的丫鬟,香穗。
“爹,她是娘身边的丫鬟香穗,负责煎药送药。”沐月晴瞪着沐七,心里暗道,这一次,一定要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你把今日所做所行细细道来。”座椅上的沐相命令道。
“是。大夫人染的风寒未愈,奴婢今早来到百草堂照着太医开的方子买了药材后,便来到膳房煎药,多天来大夫人的药都是奴婢煎的,整个过程里奴婢都在,可真的不是奴婢下的毒!”香穗脸色惨白,怯生生道。
“你好好想想,中途可遇见了什么人?可有别人动了药壶?”沐月晴勾起唇角道。
“……有,奴婢回去取了托盘,再回膳房时,遇到了大小姐和沉夏、沉春,大小姐见奴婢倒药吃力,还让沉夏来帮忙。大小姐是好意,不可能是大小姐做的!”香穗满脸泪花道。
余光里,她与沐月晴交换了个得逞的眼神。
“香穗跟着娘多年,况且昨日还未发生什么意外,今日遇见了大姐,娘便中了藤萝之毒,大姐的嫌疑可最大!”
沐月晴说着,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里带着哭腔道:“先前是月晴和娘错怪了大姐,误认为大姐坏了沐家的名声,大姐若有气冲着月晴来便好,娘不过是为沐府着想……”
“够了!将先前煎药的药壶带来,叫太医过来验证!”沐七蹙眉道。
沐七冷冷一笑,看来沐相国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她这个爹从来只相信自己罢了。
太医匆匆赶来,将药壶中的药汁倒出来细细检验,最后得出结论:“相爷,这药汁中的确含有藤萝散,藤萝散无色无味,亦不能通过银针检验出来,所以才被大夫人误用。”
太医仔细闻了闻,接着道:“不过要验出是谁碰了藤萝散并不难。这药中含有一味治疗风寒的良药,玉枇膏。玉枇膏遇藤萝散会变成暗褐色,用水不能完全清洗下去,再遇玉枇膏时仍会变色。只要让接触过药壶之人将手伸进放有玉枇膏的清水中,真相便可揭晓。”
沐相冷声吩咐道:“来人,准备清水和玉枇膏!”
沐七想不到云红梅竟然准备得如此细密,布了一张天罗地网等她回来。
云红梅分明是想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她反倒觉得,云红梅根本未服用过汤药,中毒之象更像是假象!
一个暗卫端着东西上前,沐相亲手将玉枇膏放入清水中。
“我先来!”沐七第一个开口道。
她抚了抚沉夏抓住自己手,对她使了个安慰的眼神。
沐七手指迅速地触过腰间香囊,接住蛋花递来的一粒精小的药丸捏在指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无人察觉。
她将手伸进水盆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手掌……
沐月晴满目愕然,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穿透她的身体!
“大小姐的手并未变成褐色,她是清白的!”
“是啊是啊……可那会是谁做的呢?”丫鬟们窃窃私语道。
沐七在沐月晴失望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紧接着是沉春,她的手遇到玉枇膏也没有变色。她忍不住冲沐月晴做了个鬼脸,气死这个坏女人!
沉夏将手从水盆里拿出来,众人目光一震,她的左手手指竟然像染了颜料一般,变成了深褐色!
“来人,将她拿下!”沐月晴眼前一亮,大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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