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落了下去。
雅兰珠那一脚踢得又突然又狠,连日酒醉反应迟钝的她,居然真的就这么扎手扎脚姿势难看的落下。
好在她再神智迷糊,也还记得底下是养伤的长孙无极,可别砸着他。
半空里一翻身,脚尖一点承尘的横隔便要再纵回去,她还是睡屋顶吧,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长孙无极呢。
承尘突然断了。
孟扶摇踩了个空,一怔,再翻个身,换手去扶屋柱,柱子上突然多了一团白球。
该球的黑眼珠子直瞪到她鼻子前,恨恨的和她大眼瞪大眼,霍地一个“腾身回环倒立转体360度”,我踹!我踹我踹我踹踹踹!
“啪!”
粘满糖汁的爪子直蹬到孟扶摇脸上,恶狠狠将猝不及防的缩头乌龟蹬了下去。
“砰——”
孟扶摇砸到被褥中,死鱼般的弹了弹。
感觉到身下温软,赶紧摸了摸,害怕砸到长孙无极身上,忽听有人低笑,道:“摸什么呢?”
那声音低而柔软,像一团柔丝,在暗夜中绕啊绕,缠得人手脚发软。
孟扶摇僵住,缩回爪子,讪笑:“丢了点钱,下来找,不在你这里啊?抱歉抱歉,实在打扰。”
她始终不看长孙无极,爬起来就要走,身子突然被人一拉,随即身上一重,一股淡淡的异香夹杂着药香覆盖下来。
孟扶摇瞪着眼睛,下意识的推了推,推不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压了……
被压了!
本世纪最严重的非和谐状况发生了!
她,孟扶摇,被,压,了!
孟扶摇嗷地一声就要大力推开某个突发狼性的人,身上那人却语气虚弱的道:“你推吧,大不了我再伤一次。”
孟扶摇望天——长孙无极就是个良心压榨机。
好吧,不推你,省得我这个不知轻重的碰到你伤口,孟扶摇咧嘴笑,被压着说话也嗡声嗡气:“好吧,贵重物品,轻拿轻放。”
她试图去轻拿长孙无极,那家伙却将头搁在她颈侧,赖着不肯下来,低低道:“借个地方给我歇一下也不成吗?”
床上那么大地方,为什么非要借我的脖子放你的脑袋?借我的胸放你的肩?我是还在发育期地青春少女,我被压地mī_mī很痛!
孟扶摇小火苗蹭蹭的冒,又想这个牛人伤再重,也不过是皮肉之伤,何至于就衰弱成这样?苦肉计苦肉计苦肉计——坚决不上当!
正当她决定坚决不上当要将身上那人扒下来的时候,长孙无极又轻轻道:“我师门的武功,修炼全身肌肉精血,每一处都是武器,每一处都流动真气,然而在未至绝顶之时,每一处也都是空门,所以轻易不会受伤,一旦受伤,外伤就等于内伤……”
他腻在孟扶摇颈侧说话,吐气时的气息拂在孟扶摇耳后,撩动发丝簌簌的痒,孟扶摇微微躲了躲,身子却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柔丝飘拂拂入心底的温存还是长孙无极这段解释,那般一点点软了下来。
她软,不知道自己软成春水,那般流波涟漪,一团云似的揉在长孙无极怀中,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黑暗中彼此都微微重了呼吸。
半晌孟扶摇无可奈何的低声道:“只许抱着睡哦……别的不准。”
隐约一声轻笑,黑暗中那人目光旖旎,他微微的动了动,随即孟扶摇便觉得颊上一湿,柔软的唇碰触上肌肤,湿润而缠绵,氤氲着蒸腾着独属于他的奇异气息,又带点清凉的药香,高贵而冷的香气,像是秋日里卷着芬芳未散的落花飞过宫阙华庭的连绵的雨,一点点柔软的湿下去,顺着她被元宝大人蹬得黏黏的脸一路慢慢下移,细腻而温存,春风般一润千里。
孟扶摇脑中轰然一声,瞬间脸色腾腾的烧起来——他竟在慢慢的舔自己脸上沾上的糖汁!
温柔而馥郁的气息一点点侵入,在光滑莹润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痕,辗转间是微微的甜,一路挪移向下,到了唇弯却是浓郁的酒香,醉人的,清冽的,回味良久的,宛如她的滋味……
长孙无极停在那弯酒香里,久久盘桓不去,良久才叹息般的道:“怪不道前人说宁愿醉死酒乡……”
孟扶摇红了脸,去推他,长孙无极低笑着自己让开,却不肯松开手,揽着她睡下去,道:“扶摇,在你彻底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动你。”
“你动得着么?”孟扶摇恼羞成怒,“认识郭平戎么?那就是榜样!”
长孙无极一笑,偏头过去一咬她唇角,在孟扶摇“啊”的一声惊呼里,笑:“你舍得?”
孟扶摇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她渐渐沉默下来,半晌幽幽道:“对不起……”
长孙无极侧身撑肘看她:“嗯?”
孟扶摇瞪这个无耻的人一眼,不说话了。
长孙无极笑起来,伸手去理她的乱发,道:“你终于肯说这句话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那天说的也不完全是错误的……”孟扶摇悻悻。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沉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此刻心情无关风月,想的却是比一时风月更长远的事。
良久,长孙无极突然问:“你惦记的是谁?”
孟扶摇沉默很久,终于答:“妈妈。”
“她在哪里?”
孟扶摇这回沉默得更久,才道:“很远的地方。”
长孙无极看着她眼底忧伤漫漶,那般流水般的泻出来,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淡淡疼痛,良久慢慢道:“扶摇,我帮不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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