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而行。
山顶,一座寺庙巍峨矗立。
汉人信佛、信道,可自打喀什庆入关,佛教、道教便遭到神庙的严重打压,香火大不如前。
楚芊芊挑开帘幕,感慨了一句“这里居然有庙宇”。
车夫笑了笑,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这座庙宇原本也快撑不下去了,还是端敏皇后在此求了一支上上签,回去怀了龙嗣,它才保了下来。您朝那上头看,看见那发光的阁楼没?那是世宗陛下专门为端敏皇后修建的宝灵塔,好多人去呢!”
楚芊芊抬头望向山顶,可惜马车一转,看不见了。
算了,又不是给她建的塔,有什么好看的?
不多时,马车抵达庄园。
楚家午后便差人给庄子的管事送了消息,本该有人迎接才是。但一直到马车驶入庄子的宅院,也不见半个人影。
车夫为难地挠了挠头:“大小姐,奴才……奴才要回去了。”
楚芊芊点了点头:“帮我把行李拿下来。”
车夫搬出大箱子放到空旷的地上。
天太冷,他的脚都冻麻了。看了一眼楚芊芊,暗暗一叹,驱车走了。
寒风呼啸,冰极裂骨。
楚芊芊坐在大箱子上,用氅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暗处,有另一双明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感受到了。
但当她顺着这股灼热的感觉望过去时,又只看到黑漆漆的走廊、紧闭的门窗。
错觉?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提着灯笼去茅房,甫一扭头,看见楚芊芊,“呀”的一声跳了起来。
“大小姐?”
楚芊芊慢悠悠地站起身,看向她道:“秦姨娘。”
明明不知道秦姨娘被罚到庄子里的事,可见着了,依然没露出半分惊讶。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惊到她。
秦姨娘一边裹紧衣裳一边迈着碎步跑来:“大小姐?你怎么来了?碧珠呢?那丫头死哪儿去了?”
四下看了看,“就你一个人?”
楚芊芊淡淡一笑,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是,就我一个人。”
秦姨娘朝冻得发麻的手哈了口热气:“哎!你……你……你不会又惹老爷生气了吧?老爷也真是的,罚我就算了,你是他亲闺女,怎么狠得下心?”
说着,朝廊下嚎了一嗓子,“人呢?都死光了吗?大小姐来了还不快出来?”
屋子里传来一阵低骂,然后亮了灯,再然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这么晚才到!害得人家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仆妇连礼都没行,就躬身抱楚芊芊的箱子往回走,“跟上啊!”
这仆妇的态度,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秦姨娘眉头一皱,呵斥道:“恶婆娘你什么态度?你瞎了还是傻了?这是大小姐!是楚家的主子!信不信把你赶出去啊?”
仆妇嗤然一笑:“自己都是个被老爷不要的人,还想替别人出头,巴结吧巴结吧,巴结一辈子你也回不去!”
“你……”许是这话戳中了秦姨娘的痛脚,秦姨娘丢了灯笼便朝对方扑了过去,“你个恶婆娘,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仆妇冷不丁地挨了一爪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随手放下箱子后,转身推了秦姨娘一把。
秦姨娘身子娇弱,一推,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哎哟……”秦姨娘捂住屁股,疼得眼泪直冒,“你个贱人!居然敢推我?”
仆妇拍了拍手,冷冷一笑:“你女儿都喊郡主亲娘了,你还做梦想回去?识相的,给老娘规矩点儿,庄子里不差你一口饭吃!不识相的……呵呵,老娘舒舒服服地‘伺候’你,也不是没有法子!”
“你……呜……”想到自己女儿成了别人的,秦姨娘忍不住哭了。
仆妇满意地收回目光,又扫了楚芊芊一眼,依旧是一脸不屑:“我瞅着大小姐就比姨娘乖巧,大小姐放心,老婆子不是那小气之人……”
“但,我是个很小气的人。”楚芊芊歪着脑袋,打断她的话。
她一惊,没明白过来楚芊芊的意思,楚芊芊就指向箱子的一角,说:“你把我箱子摔了。”
仆妇漫不经心地一笑:“摔就摔了,又没摔坏……”
咔擦!
“啊——”
仆妇一声尖叫,倒在了地上。
楚芊芊又一脚踩上那已被她折断的手腕,直痛得仆妇死去活来。
仆妇万万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动起手来竟比男人还可怕!
谁也没告诉她大小姐这么厉害啊!若早知大小姐这么厉害,她才不会——
她的手骨,怕是断了!
“你……你……快把你的脚拿开!哎哟喂,疼死我了!”
楚芊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房间在哪里?”
仆妇忍住剧痛道:“在……左转第三间,东西……东西都备齐了……你……大小姐您高抬贵手……不是……高抬贵脚……太疼了……”
楚芊芊抽回脚,蹲下身,自己搬起了箱子。
秦姨娘早被先前那一幕吓傻了,以为自己算彪悍的了,跟大小姐一比,完全不够看啦!
“大小姐!婢子来搬!”秦姨娘神色彷徨地站起身,从楚芊芊手里接过箱子,“哪里摔坏了,婢子明日找人修一修。”
楚芊芊“哦”了一声:“没摔坏,摔掉了一块漆。”
秦姨娘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
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