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氏的悲痛欲绝不同,楚芊芊很淡定,听完事发经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点了点头,“知道了。”
知……知道了?
没进一步行动了?
碧珠瞠目结舌:“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楚芊芊打断碧珠的话,“作践夫人的不是郡主,是老爷。”
老爷?对,是老爷。老爷可以不爱夫人,但不能不尊重夫人,连基本的尊重都不给了,这便是故意在给夫人难堪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再贸贸然冲郡主撒气,只会越发激怒老爷,老爷便也越发厌恶夫人。
可碧珠还是不甘心,伺候了这么多年,一起共过患难,早不是一般的主仆情谊可比,夫人受委屈,她心里也不好受。
楚芊芊对着镜子理了理云鬓,道:“你去叫郡主、欧阳瑾叫来莹心堂陪夫人吃饭。”
“吃饭?”欧阳瑾不屑地哼了哼,挽着安素素的胳膊道,“昨天不过是打个照面就叫你下跪了,谁知道楚芊芊今天又打算在怎么刁难我们?”
万一叫她娘当着下人的面给沈氏立规矩,那她娘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不如等老爷回来禀了老爷,叫老爷去教训她们!
“郡主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夫人,就不去陪夫人用膳了。大小姐要给郡主侍疾,也就不去了。”
从翠玉轩出来,碧珠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生病?分明是仗着老爷疼她,又多了几分与夫人叫板的胆子!还有那声“大小姐”也真真儿是刺耳,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在楚家称大小姐?
碧珠把请人的过程一五一十说给楚芊芊听了,想着,这回小姐总该发飙了吧,老爷不留宿夫人的屋是老爷偏心,但郡主不来给夫人请安却是郡主目中无人啊。
但令碧珠万分诧异的是,楚芊芊非但没生气,反倒叫她去了趟公中的大厨房,给安素素炖了一碗人参汤。
大厨房是消息散播最快的地方,等楚芊芊带着弟弟妹妹到老太太屋里玩耍时,安素素生病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府邸了。
老太太还不知碧珠去过安素素院子的事,眉头一皱,抱怨开了:“不就是让她给嫡妻敬了个茶吗?哪门哪户的侧室不给嫡妻敬茶?这茶是我让她敬的,回头她就给我病了!这分明是在打我的脸!”
楚芊芊欠了欠身,道:“是孙女儿的错,孙女儿叫郡主与欧阳小姐来吃早饭时应该说得更清楚些,不必她们立规矩。”
老太太一噎,原来是害怕立规矩。想想也对,昨儿被压制得那么惨,老爷又冷落了沈氏,怪不得她们会以为正房要刁难她们。不过已经讲出去的话,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呀。
老太太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就算真立规矩又怎么了?我楚家的嫡媳还立不得她的规矩?”
“或许,是真的病了。”楚芊芊不疾不徐地为安素素求情,“毕竟,父亲俸禄有限,家中开销又多如流水,能把家治理得如此富庶,郡主定是操劳了不少,积劳成疾也未必不可能。”
积不积劳成疾老太太不知,但老太太觉着这个家的确担得起“富庶”二字,安素素比沈氏会赚钱多了,沈氏掌家那会儿,府里的日子过得可没这么潇洒。不过再潇洒,她福寿院也没多少值钱东西,至少比起一千两一对的萨摩鱼,都不算值钱。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一人独掌大局着实辛苦,既然病了就好生歇息几天,也省得外人说咱们楚家不近人情,病了也要撵着人做事。”
王妈妈一惊:“这是……”要夺郡主的权?
夺权肯定不会,但一定会敲打敲打。楚芊芊念头刚闪过,便听得老太太温声笑道:“芊芊啊,年底事多,郡主一人忙不过来,这几天,你多费费心。”
说着,果真把对牌和令牌给了楚芊芊。
楚芊芊看了老太太一眼,起身,宠辱不惊道:“刚好年关快到了,我去铺子里转转,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老太太对这一回答非常满意,她本意不在撼动安素素的掌家之权,毕竟儿子的态度很明显了,就是要护着这个女人,她犯不着为了妻妾之争与儿子闹得太僵。只不过她也得给安素素敲个警钟,有些事别做得太过分。所以楚芊芊说去铺子里转转,她觉得很合适。
楚芊芊戴上幕篱,与碧珠一块儿出了大门。
这一走,与匆忙赶来的胡掌柜堪堪错过。
胡掌柜揪着衣襟喘息道:“小哥儿,请问碧珠姑娘在吗?”
守门的小厮早已听说了林妈妈被打以及安郡主下跪敬茶的事,心知正房的人不好惹,对胡掌柜倒也客气:“哦,碧珠姐姐啊,跟着大小姐出门了。”
胡掌柜急得跳脚,世子小佛爷还饿着肚子呢,姑奶奶你怎么就出门了?
小厮见他很着急的样子,问:“你是碧珠姐姐的亲戚吗?”
胡掌柜愣了愣,随即点头:“是……是啊,远房亲戚来着,小哥儿可知她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道:“不知,没说,你叫什么,住哪儿,留个口信,我帮你转达。”
胡掌柜想了想,摇头:“算了,我晚些时候再过来,多谢小哥儿了。”
小厮见多了来探亲的,并未往心里去,待到胡掌柜走远,继续坐在凳子上哼小曲儿。
谁料,眸光一转,瞟见了一样东西。
小厮忙拾起来,冲胡掌柜远去的方向嚷道:“喂!喂!那谁!你的东西掉啦!喂!喂!”
这一幕,恰好被出门买首饰的欧阳瑾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