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花大义便早早去了衙门,花吟一夜没睡好,第二日却起的不迟,拜见了姥姥与母亲,花容氏一瞧见她额上的伤就抱住她哭了起来,心疼不已,又说再也不放她走了,至少得在家里养好了伤才准离开。花吟无奈,只得先应承下来。
永安候府的二房姨太太也就是花容氏的娘,自从搬过来和女儿女婿住一起后,大抵是心情舒畅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妇人间聊不来什么家国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因着姨太太住了这儿,俩家往来密切了起来,容家那边大大小小的事也会在不经意间传到了花家人的耳朵里。例如容家大太太又在挖空心思的要给嫡亲的孙儿容二公子物色亲事,又如那个数月前才嫁到都尉府的三房嫡长孙女容芊芊似乎过的并不好,有回姨太太与花容氏去庙里上香撞见了,面容憔悴,整个人却气冲冲的,见谁都一副欠了她钱的样子。
花吟也没往心里去,姥姥与母亲爱唠叨,她就陪着,平日里也没机会尽孝心,也就这时候陪陪老人家了。
府内的婆子丫鬟进来添了几回水,见三少爷这般的细心贴心,暗地里都道三爷将来必是个疼娘子爱孩子的好男人。
因着这般,有婆子没忍住,就说了自己有个老姐妹在另一户老爷家做活,前儿些天因知道她在这边做活,那家的太太还亲自将她叫去了问话,看那意思是想托媒人跟府上的三少爷说亲呢。婆子越说越激动,只恨不得花容氏也有这心思,她立刻就去报喜似的。
花容氏与姨太太对视一眼,二人又无可奈何的看向花吟,也便将这事给揭过去了。
到了晚上,先是花二郎回了来,从大门开始就一路嚷嚷着,“我的宝贝兄弟,你真是出息了啊!”
花吟知是叫她,刚探出头,花二郎竟疯魔了一般,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
花吟不解,正要问话,却见花大义黑着一张脸回了家,步子又急又重。见到花吟后,面上更黑了,指着她连点了三下,“你呀你!跟爹到书房来!”
花吟不知出了什么事,回头看花二郎,后者一脸古怪,忍着笑又忍不住,整张脸都快崩坏了般。
花大义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到了书房,房门还没来得及关,劈头盖脸就冲着花吟一通大骂。
花大义是粗人,不会拽文,骂人也是糙言糙语,可有顾念花吟毕竟是个女孩儿,不能照男孩那般犯了错一通乱打,又不能骂的太难听,骂一句觉得不妥又修正一句。
不过花吟也听明白了,大抵是外头都在传她昨晚留宿醉满楼的水仙姑娘那儿。
大周好风雅,就算是官员留宿娼、妓也不犯法,若是能成为名妓的入幕之宾,反被文人墨客引以为fēng_liú事,水仙儿虽然不比素锦等红牌有名气,可也因是清倌儿,又弹的一手好曲,作的一手好画,在素喜花柳的男子心目中也能排的上名号的。
若是花吟真是男子,花大义最多也就狠狠训斥一通,睁只眼闭只眼了,毕竟孩儿大了,某些事是做爹娘的也管不来的。但是花吟是个女孩儿,而且她现在还顶着花谦的身份活着。
况且,待花吟二十岁后破了了缘师太口中的生死大劫,势必还是要换回来的,女儿到底是要嫁人还是出家暂且不论,儿子是肯定要成家立业的。但花谦就是花谦,不可能顶着花吟过去的生活轨迹活下去,到时候恐怕还是要戳破曾经彼此互换身份的隐秘。
那会儿若是世人骂他花大义这个做爹的糊涂,他也认了。可不能叫女儿日后换回身份被人笑话羞辱。
这头花大义正努力的回忆他在礼部学的那些圣人之言教导女儿呢,岂料前院突然有人将门捶的震天响,小厮开了门,只见门口停着一顶软轿,边上站着一个打扮妖娆的中年女人。
小厮正不解,那女人挥了挥帕子,满脸喜色,“快进去告诉你家三爷一声,我将姑娘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