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宇回到县里的第二天就再一次来到了路口，他是奉了杨毅的命来查实情况的。之前，张明宇已经和路口中学副校长沈虹约定了在她家详谈。
张明宇轻车简从来到沈虹家时，却看到不仅是沈虹在家等他，柳河、林胜利还有路口主管教育的副镇长邹凯、路口中学校长汪峰都在。
张明宇不禁眉头深皱，这个沈虹胆子够大的，竟然敢告密，把自己的行踪通知他们。自己之所以约沈虹单独谈，不就是为了避开路口镇的官员么。现在好了，暗访变成了明访，这还查个屁。
“张主任，您别怪沈虹，是我们问她，她才说的。”把满脸不快的张明宇让进了屋内，林胜利不忘替沈虹解释了一句。
“哼。”张明宇瞥了一眼旁边站立不安的沈虹，轻哼了一声，你们问她？难道你们知道我要来？
“张主任，是我的主意，我估计张主任可能会回来，所以才打电话问的沈虹。”张明宇一进门就黑着个脸，客厅里气氛有些沉重，林胜利说的话没气任何作用，柳河也只能站出来了。这个电话的确是他们主动打给沈虹的，张明宇今天要来是他们问出来的，而不是沈虹主动告密。
“柳书记未卜先知啊。”张明宇坐在沙发中间，也不去接沈虹递过来的水，沈虹尴尬的把水杯放到了张明宇前面的几上，退回去站着了。
“呵呵，是这样的，昨天我知道杨书记和张主任肯定会发现不对，张主任深受杨书记信任，杨书记肯定会把这事交给张主任查证。我估计张主任会找沈校长了解情况，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询问一下。”柳河知道，不把这事解释清楚，张明宇这一关是过不去的，而且还会害了沈虹。
“这么说，还真是有事了？”张明宇听柳河的口气不像是在说谎，那听他这么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去而复返，那路口镇还真有事？张明宇心里一动，怎么感觉他们又好像没事人一样呢。
“不瞒张主任，前天路口中学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昨天杨县长在，不方便说。”柳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承认了有事。
“沈校长，麻烦你向张主任汇报一下情况，实话实话。”柳河这时候把沈虹叫了过来，和颜悦色的。
“张主任。”沈虹站在张明宇面前有些拘谨。今天张明宇过来的事虽然是柳河他们问出来的，她是逼不得已，可不管怎么说，话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
沈虹在路口中学工作有差不多十年了，之所以能当上副校长，那也是张明宇的面子。今天的事，沈虹觉得有些对不住张明宇。
“说吧，坐下说。”张明宇脸色稍霁，既然柳河这么说了，那就是他们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了，那就先听听沈虹怎么说吧。
“两天前，学校一名老师的母亲在办公室喝农药自杀，没救过来，就在杨书记和您来视察的前一天，这名老师疯了……”沈虹坐在张明宇对面，轻声细语，把事情的发生经过一点一滴的告诉了张明宇。
在沈虹说话的过程中，柳河、邹凯和汪峰都是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脸上显出沉重的表情，林胜利则是一个劲的抽着烟，不发一言。
“别抽了。”见张明宇扇了扇面前的烟气，柳河看了林胜利一眼，提醒了一句。林胜利张了张嘴，也没接口，把烟摁熄了。
“你刚才说有两个老师，一个疯了，还有一个现在情况怎么样？人在哪里？”听了沈虹的话，张明宇心里堵得慌，可还得努力理清思路，平静以对。
“天天呆在家里不敢出门。”沈虹说完，柳河跟着补充了一句：“如果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张明宇沉默了，沈虹所说的两名教师就是当初杨毅到路口视察时点名要见的两个刚分来的女大学生，当时胡三华说两人都被东华乡中学要走了。其实这两个老师并没有去东华乡中学，而是被送去了黎婉的不夜天，而人事关系则仍然在路口中学。
这件事在后来不夜天被查封后，都查实过的。两个老师为黎婉工作事出有因，是被动的，但她们毕竟在不夜天工作过，又因为胡三华拿她们夸口和杨毅曾经关注过的原因，她们不可避免的牵扯进了黎婉的案子。黎婉出事后，她们也曾被要求协查。
当然了，最后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但她们回到学校后，就再也无法平静的上课了，两个老师都选择了回家。现在，林谌复窝案尘埃落定，全部宣判，她们本来是可以回到学校继续上课的。但她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学校已经将她们除名了。今年的教改中，她们两个公办教师的名额也早就给了别人。
眼见如此，她们的家人不干了，不止一次到学校交涉，向镇里反映，可问题一直无法解决，终于在前天，其中一个老师的母亲在学校喝了农药。随后，不治身亡。这个老师也因为受不了亲人离去和舆论的压力，被逼疯了。
“张主任，学校已经尽力了，可我们也没有办法。”路口中学校长汪峰是王兵出事后，直接从教育局下派到学校的，这件事之前他并不清楚，之后的事他却是亲身经历的。对于两位老师的遭遇，他也很同情，可他无能为力。
张明宇没有说话，事情的前因后果基本明朗，可他知道，背后的真相远不止这些。两个老师为不夜天工作，虽然是逼不得已，可她们同样会遭受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为人师表，堕落风尘，这样的人出现在学校，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