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青儿兴高采烈地去大理寺寺丞处报到,没想到正巧碰上汪伦也在。
汪伦虽然现在是青儿的直属上司,倒是没任何官架子,依旧像以往一样和青儿称兄道弟的。
他亲自将青儿引荐给另一名寺丞毛乐山,笑道:“毛老前辈可是大理寺的老人儿了,论资历排的话比李大人待的时间还长,青儿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请教,毛前辈可没少为咱们大理寺培养人才。”
行乐山五十五岁,一看就是位老好人儿,他听汪伦这么抬举他,忙含笑向青儿点了点头。
汪伦又向毛乐山托付了几句才离开,青儿在这边帮过忙,毛乐山也不用多做介绍,索性带她一起办起手头的案子。
去年科教舞弊案时积压下来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办清,毛乐山手里攒了一大堆小案子,数量之大,真是想想就头疼。
其实毛乐山打从心眼里不想带陆青,这孩子十来岁就能来寺丞做事,后台够硬!
他应名是“带”他,说白了却是给这小子干活儿。可没过两天毛乐山就转为惊喜,没想到陆青居然很能干!
他打听到陆青在平县时表现非常好,索性由着她做事,自己反倒落得个清闲。
没想到好样的日子还没过几天,突然从天下砸下来个棘手的案子——白粮案。
白粮是一种特殊的粮食,特指由苏、浙两州贡来的粳米和糯米,这是特供给皇室和三品以上官员食用的,不想前些日子居然有白粮出现在中都的黑市上!
这可是大事!据说此事已经被人捅到皇上那儿,龙颜大怒,还摔了杯子,要大理寺立刻破案。
本来这种要案是不可能落到毛乐山头上的,他要是旦分有点儿本事早就提了,可这阵子实在太忙,偏偏只有他手里没有大案子。
总不能让别人把手头办了一半的要案扔了,来接这件。
毛乐山这下慌了神儿,这可是震动皇上的案子,他从来没办过这么棘手的,这可真是要了亲命!
青儿倒是分外开心,这几天她跟着干够了无聊差事,所有案子都不过是例行公事,无聊透顶,现在猛得接到要案别提多兴奋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白粮归户部的仓部管理,也就是说直管的人正是仓部侍郎柳易!
如果真是柳易从中渔利,把贡米倒在黑市卖高价那可是重罪,按律至少流放!
此事既然已经惊动到皇上,只要做实此事,恐怕连他那太尉的老丈人也没辙。
不过青儿对此倒不大yy,柳易应该没那么弱智,况且他也不缺钱,此事十之八九不是他干的,但顺利的话应该能参他个监管不严的小罪。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天赐良机!
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查柳易的事,青儿不信他的身份能藏得没有任何破绽。
说来,青儿到现在还没见过那个浑蛋呢,基于此她不停催促毛乐山找仓部侍郎面谈。
可毛乐山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他深知柳易的背景,打死不从。
这件事就这样在毛东山手里压了足足两天,什么也没干。
汪伦气得发了威,也不顾什么前辈不前辈的,给毛乐山一个没脸,甚至还拍了桌子。
毛乐山就像反应迟钝的史前恐龙,汪伦的鞭子抽他一下,他这才动上一动,带着青儿去了趟户部。
户部共有两位侍郎,柳易是仓部侍郎,主要是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百官俸禄支给。
柳易负责的仓部又分为东、西、漕三科,而本案正是漕科出的事儿。
不想毛乐山和青儿到了户部却撞了一鼻子灰,柳易不在!
仓部巡官司全笑道:“二位大人来得真是不巧,我们柳侍郎偶染风寒,告病在家休养已经三天了。毛大人若是案情紧急,可以到太尉府去试试看。”
毛乐山听了这话怂得就要告辞,青儿却朗声道:
“柳侍郎既然病了,我们怎好打扰他?我们是来办案的,请司大人随便找个了解案情的人,同我们说清楚也一样使得。”
司全一愣,嘴里喏喏半日,说不出一句整话。半晌,他抬眼偷瞧了青儿一下,尴尬地说:
“陆大人有所不知,卑职虽应名是巡官,却一向只负责西科的些许琐事,所有漕运的事情,一向都是由我们柳侍郎亲力亲为,不仅卑职不知情情,其他人也不知情。”
青儿见他摘的一干二净,心里猛然一喜,难道柳易真的利欲熏心,从白粮中获利,此案真是他犯下的?
这时毛乐山也有些不高兴了,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既然柳侍郎报恙在身,司大人又不了解情况,那不如带我们去放白粮仓场看看吧,不知白粮都存在哪处?”
司全摸着鼻子吭哧了半天,这才装模作样地问过身后一名主事,回道:“白粮存在禄米仓,卑职这就带大人们前去查看。”
青儿注意到司全说完话,悄悄向他身后那名主事使了个眼神儿,那主事随后就默默地往外蹭,忙一口叫住他:
“唉,门口那位主事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像比司大人更清楚仓场的事情?呵呵,我和毛大人对此一窍不通,不如请他来为我们说说吧。”
那位主事尴尬地钉在那里,往外走也不是,往回撤也不敢,不由心虚地望向司全。
“哦,他叫张广。”司全嘿嘿一笑,招手把他叫进来吩咐道,“大理寺的两位大人来此办案,你就好好为他们介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