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事情正往预想的方向发展,我赶紧进一步挖掘。
我皱着眉头,两眼往上翻了翻,装作回忆的样子,开始“痛陈家史”。
“是呀,听我爹说,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已经是了,然后到了我爹这儿就越做越大了!哦,对了,霜姐姐,我爹还因为帽子做得好,受到过皇上的嘉奖,见过皇上呢!”
“真的?!”张璇霜的眼眸中明显闪过一抹希冀。
“当然是真的啦!我们家还有一件御赐的黄马褂呢!”我越来越佩服自己了,故事竟然能编得这么生动自然,而且是即兴的!
看到张璇霜凝思的神情,我知道她八成心里正盘算着什么呢,于是继续推波助澜:“霜姐姐,可不是我夸口,那个什么什么海的,你其实根本不用怕他,只要我爹肯出面帮你,一状告到皇上那儿,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张璇霜闻言抬头望着我,我也微笑望着她,我明明看到她的眼波中流转着激动和希望,似乎也想跟我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后,还是没发出声音来,过了会儿又面露忧色,并调开了目光。
我心中明白,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步步紧逼,倒不如让她自己想清楚。等她自己愿意跟我说了,那这事就水到渠成了。
于是我岔开了话题,开始跟她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日渐偏西,坐在水榭中不觉有了些凉意,便回了挹海堂。刚坐定不久,康师傅就回来了,要带我回去。
马车里,康师傅跟我询问起进展,我便捡着紧要的话跟康师傅说了一遍,总结道:“皇阿玛,我看霜姐姐其实已经有些心动了,只是她上过一次禅塔海的当,不敢再轻易相信人了,我觉得,只要您这几天能再带我出来,跟她再热络热络,打消了她心里的疑虑,账册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康师傅只是侧耳倾听,皱眉思索,不发一言。
回到高墙内,我自然又是从偏门进到晨曦阁,唉!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却要回得这么偷偷摸摸,这深宫内院的规矩怎一个“万恶”了得!
照例跟秦义秦忠他们打听了下情况,均说无甚异状,除了胤禛,胤祉来过被挡回去外,其他一切正常,我的心才稍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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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我在车上的一番总结陈词陈述得好,还是那本账册更具有诱惑力,总之,康师傅又悄悄带着我去了‘清华园’。
照旧是康师傅去“谈生意”,只留下我跟张璇霜。
这回我们来到了建在假山上的“花聚亭”,在这里不但可以俯瞰园景全貌,就连附近的西山美色也尽收眼底。
亭内有一张汉白玉桌子,张璇霜就坐在我对面,虽笑意盈盈,我却看出她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眼睛四周有隐隐的黑色,薄薄的一层脂粉根本掩盖不住。
我暗自一乐,想必是昨晚辗转反侧了一夜!能辗转就好啊,辗转了账册就有着落,我的一月一次也有望咯!
寒暄过后,我也不直接跟她说正题,只跟她评点了下这周围的景致,又谈论了些诗词歌赋,张璇霜人坐在那,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论及《满江红》,说到岳飞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蒙冤九泉时,她的心神才稍稍收拢了来,愤恨道:“像秦桧那样的人实在可恨,欺上瞒下,岳武穆那样的忠臣竟只能屈死!”
好啊,终于送上门来了,这一刻我等的真是辛苦!
我顺着张璇霜的话接了上去,与她同仇敌忾:“哼,若是放在现在,岳大将军一定可以沉冤昭雪,听我爹说,当今的皇上是古今少有的尧舜之君,像秦桧那样的奸诈之徒,断然不能一手遮天的!”
张璇霜听完我的话,盯着我看了好久,明明蕴着千言万语,但她就是吐不出口啊!
看来,禅塔海对她造成的心理障碍不是一般地大,没有办法,我这个“心理治疗师”只好粉墨登场!
“霜姐姐,我看你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有点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的口气是十二万分的关切。
“我……的确是有件事。”张璇霜终于开了金口。
“什么事?是不是跟账册有关?”
张璇霜默然点头。
我立刻挪到了张璇霜的身边,无比恳切地道:“霜姐姐,这些天下来,你看我跟我爹像是歹人么?”
张璇霜微笑着摇头,“你们都是好人,这几日,你们待我如同家人。”
“那就是了,既然是家人,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我和我爹一定会帮你的!嗯?”
我紧盯着张璇霜乌黑的眼眸,递过一个又一个鼓励的眼神,片刻后,张璇霜眼中的疑虑终于一点点地消退,说道:“禧儿,昨晚我想了一夜,这件事情,或许你爹的帮忙是最后一线希望。反正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就试一试,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激动地紧握住张璇霜的双手,道:“霜姐姐,你就放心吧,我爹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璇霜笑道:“嗯,不管最后成与不成,我都会感谢你和你爹的。”
“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既是家人本就该守望相助!”我想了想,又道,“这样,霜姐姐,要不你先把事情简单跟我讲一讲,这样到时跟我爹说的时候,我也好帮衬帮衬!”
张璇霜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四年前的一幕惨剧。
她不说还好,越说越让我越觉得心惊胆寒。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