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哐——”,一声炸雷将我从迷糊中惊醒,心头一阵突突乱跳,才定下神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下雨了?!我起身到了窗边,才开了一道小缝,一阵凉风就席卷着水滴“倏”地钻进了领口,待完全打开一瞧,好家伙,真正是“暴雨如注”,就像有人站在院子的上空,拿着巨大的水盆往下倒一般!望着那幕天幕地的水帘,我有点恍惚:莫不是谁把传说中的“水帘洞”搬到这儿来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赶跑了我的恍惚,随即,小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春梅姐姐来了。”
“快请。”话音刚落,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我一转身,却惊讶地发现佟妃的贴身大丫鬟——春梅浑身湿答答地出现在书房里,我尚未来得及出声,她已匆匆施了一礼,急道:“大公主,主子急着要见您,您快随奴婢走吧!”
入夏以来,佟妃的身子一直不爽,气色一日差似一日,太医院的太医们会诊多次,想尽各种方法,开了多种方子,她的病情仍是时好时坏。我和胤禛都挺担心她的病情,她自己反而没事儿人一样,说这是“老毛病”,让我们不要担心,面对康师傅和其他妃嫔时,她一如既往地笑意盈盈,只是脸上的脂粉比以前厚了许多。
月余前,她昏厥了一次,醒来后还是没事儿人一样,说自己好得很,贤良淑德地劝康师傅“以社稷为重”,赶快去祈雨,而后,又力劝康师傅尽管安心地带皇太后孝惠和一众嫔妃、子女等前去畅春园避暑,她自己则等到身子爽利时再去畅春园会合。于是,被旱情、军情等轮番轰炸得焦头烂额的康师傅,竟真的祈完雨就带着一干人等去了畅春园,我和胤禛因实在担心佟妃的病情,就自愿留在紫禁城照应她。
半月前,佟妃又一次突然昏厥,太医们是针灸、艾炙、汤药轮番上阵,这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我和胤禛都很着急,想派人去畅春园通知康师傅,佟妃却又一次阻止,说康师傅近来国事繁忙,宿夕忧劳,好好将养才能有精力处理国事,她现下已无大碍,就不要去打扰了。我和胤禛十分无奈,却又担心,便决定轮流在承乾宫值守,佟妃得知后,却将我们大骂了一通后赶了回来,我们只得吩咐承乾宫的奴才们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报。
现在,春梅冒着大雨赶来跟我说佟妃“主动”提出要见我,而且是“急着”见,一定是十万火急,因此,我什么话也没说,拿了伞,就带着小穗跟着春梅奔向承乾宫。
雨势比方才又大了些,虽然带着伞,可狂风夹着暴雨不住地打在身上,腰腿以下的服饰尽数湿透。这不由地让我想起了安王叔公发丧的那一天。屈指算来,到现在都都快五个月了。
记得那时还是阳春三月,往常都暖日融融,草长莺飞,那一日却突然天色大变,天气骤寒,冷雨潇潇,大油纸伞也挡不住冰冷的雨滴随着寒风不断地往身上扑,待将安王叔公送至园寝时,我身上素服的裤管从里到外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素服的前襟早已被簌簌而下的泪珠打湿了。
说来也奇,自那天以后,老天就再没“哭”过,近几个月来,京畿一带、盛景、蒙古、乌拉、宁古塔等这些地方旱情严重,康师傅为此祈雨都祈了好几场,可老天还是“坚决不哭”,倒搞的康师傅快哭了,还病了一场,宫里上下紧张忙碌了好一阵子,佟妃更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康师傅身旁,等到康师傅病好了,佟妃却一头载倒了……
“轰——隆隆隆”,又一声响雷炸过,炸得我脚下一颤,小穗忙扶住了我,我稳住了身子,反手挽住了小穗的手臂,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一进承乾宫的正殿,正碰上从寝殿里出来的一众太医,匆匆见礼后,我将院使拉过一旁,急问道:“皇贵妃如何了?”
院使一躬身,神色凝重道:“回大公主,皇贵妃凤体违和已久,臣等已竭尽全力,奈何已病入膏肓,臣等只怕无力回春。还请大公主早作准备为好。”
我还想再问,却听见胤禛喊了我一声“皇姐”,我回头一看,只见胤禛正往我这边奔来,大概是佟妃等急了,让他出来看看我到了没有。我只得朝院使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而后迅速收拾下心情,迎上前去,与胤禛并肩入了寝殿。见了佟妃才聊了几句,佟妃就借口要与我谈一些女人之间说的话,把胤禛打发到外间去,而且让我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那意思是不想让胤禛听到。
我回到佟妃床前,故作轻松地打趣道:“佟额娘,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呀,非要把门关的这么严实?”
“禧儿,”佟妃握着我的手,苍白的脸上笑容尽敛,神情异常地凝重,“我时日无多,走之前,有件重要的事要托付与你!”
“您想多了,”我撑着笑脸安慰着,“您自己不也说这都是老毛病吗?会好起来的。”
佟妃缓缓摇了摇头,露出了苍白的笑容,轻声道:“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宽慰我了。”
“我不是在宽慰您,刚才我碰到院使,他都说您无大碍,跟往常一样,调补几天就会好的。”佟妃没有搭话,只仍一径笑着望着我,我方才的确是说的假话,被她这么一看,不免有些心虚,便欲盖弥彰道,“真的啦,院使真是这么说的,骗您我就是小狗!”
佟妃“噗哧”一声,咳了几下,喘着气笑道:“你……你跟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