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能结识晨曦你这个朋友,是我陈潢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净!”陈璜说着一仰头,“咕咚”一声,将手中的杯子喝了个底朝天。见此情形,我也心情大好,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喝完望向对面,却发现人不见了,再放眼一望,只见不远处的一片浓雾中,有道蓝色人影正蹒跚而行。我忙起身追赶,连声呼唤:“陈潢兄,陈潢兄,你去哪儿啊?等等我!等等我……”
“主子,主子……”一阵熟悉轻柔的呼唤外加不停的晃动,我睁开了眼,眼前是小穗一张焦急的脸,低头一望,却见身上披了条毯子,再环视一下四周,明明是在我自己的院儿里,哪有陈潢?自从得知他离世的消息,我时常想起与他在宿迁一品楼初次相见的情形!多有才华的一个人啊,却因为政治斗争而枉死!想到这儿我这心就忍不住一阵发寒……
“主子,”小穗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您回屋睡吧,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不用,”我轻叹一声,抬头望了一眼金灿灿的太阳,“我不睡,就坐这儿晒晒太阳,不然,我这心里寒的受不了。”
“主子,其实……奴婢觉着……”小穗期期艾艾地还没说完,秦忠却进了院子,几步上前禀报道,“启禀大公主,大额驸在门外求见。”
“不见!”自那天因陈潢的事儿,我跟班第大吵了一架,已一连几天让他吃闭门羹了。想起这事儿我就来气。虽然陈潢入狱是因党争而起,但当初若不是班第拒绝了我的托付,也许潢不会这么快屈死狱中。我心中觉着对不起陈潢,可班第却说,倘若这事儿从头再来一遍,他还是会坚持当初的选择,他绝不能眼看着我被别人拉去趟这趟浑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了?
“呵呵,主子,奴才觉着……”秦忠腆着笑脸刚想张口,我怒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讪讪地住了口,低头道了句“嗻”,退出了院子。
“主子,”小穗略略弯腰,将毯子往我胸口拉了拉,“您跟大额驸怄气怄了这么些天,大额驸也得到教训了,奴婢斗胆替大额驸求个情,您就别再生他的气了,让他进来吧。”小穗顿了顿,见我没吭声,又接着道,“主子,奴婢知道您虽然嘴上不说,可其实心里也惦记大额驸的……”
“谁说的?”我闭着眼睛道,“我可没惦记他。”
“没有吗?”小穗笑嘻嘻地道,“刚才您做梦的时候可喊着‘等等我,’‘等等我’,难道喊的不是大额驸?”
这一提刚才,陈潢的那张脸又浮现在脑海里,心底的恼恨又爬到了胸口,我猛地睁开眼,对小穗怒目而斥:“你能不能闭上嘴,让我耳根子清静会儿?”
“嗻!”小穗怯怯地答了一句,安静地侍立在一旁。还没安静一会儿,秦忠又进来了,双手捧了一个纸袋子道:“主子,大额驸让奴才将这个呈给您。”
小穗将袋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又呱噪开了:“主子,今炒栗子,瞧,还热乎乎的呢。”
糖炒栗子、烤白薯、冰糖葫芦、糖火烧、驴打滚……这些天他送进来的小吃就没有重样的,算用尽心思了。
“主子,给。”小穗剥了一颗栗子递到我面前,一股栗子的甜香直往我鼻子里钻,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粉粉甜甜的口感,让我想起了那天我和他“你一颗,我一颗”,互相喂着栗子,一路从乾清宫回到了这儿,心底又有一丝柔情爬升上来……
“主子,”小穗又剥了一颗递过来,“您别怪奴婢多嘴,大额驸对您的好真的没话说,奴婢在一旁看着不知道有多羡慕呢!像大额驸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您可千万别因为怄气真把他给怄跑了呀。您别忘了,那个蒙古格格可还惦着大额驸呢……”
其其格?这丫头现在被安排住在咸福宫,跟蓉玥,端静住一起,她惦着班第不假,可班第亲口跟我说,他心里没她……
“主子,”小穗一面剥着栗子,一面继续唠叨,“奴婢知道,大额驸现在心里是只有您一个,可是,您要一直都这么把大额驸关在门外,说不定就真被那个蒙古格格勾走了,她现在住咸福宫,还跟二公主处得特别好,二公主是什么脾性您也知道,万一帮着那蒙古格格出个什么坏点子……”听到这儿,我的心莫名地“突突”一跳,抬眼望了一眼小穗,小穗以为我又恼她了,慌忙跪地自责,“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多嘴。”
“你这是干嘛,我又没怪你,快起来,”我伸手将小穗搀起,犹豫了片刻道,“你去,让班第进来吧。”
“嗻!”小穗欢天喜地应了一声,穿过二门,往前院去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我奇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再往她身后一瞧,居然没有班第的身影,便又问,“怎么只有你?班第呢?”
“主……主子,”小穗迅速喘了两口气道,“不……不好了……”
“不好了?”我一下子被这三个字揪住了心,“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大……大额驸……他……”小穗平抑了一下呼吸,总算把话说完整了,“大额驸被太子爷拉进毓庆宫了。”
“怎么回事?”我有点儿懵了:班第不是在门口候着吗?怎么会被胤礽给拉走?
“回主子,”小穗火急火燎地道,“奴婢到了门口,大额驸却已经走啦,奴婢就赶紧追了出去,好不容易在毓庆宫门口追上了大额驸,太子却出来把大额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