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急急跑过去捡起了盒子,打开一瞧,眼眶立马红了,我虽没看到盒子里的情形也知道那枚蛋壳画肯定粉身碎骨了。谁这么冒冒失失,走路不看路啊?我揉着肩膀回身一看,却有一个约莫十六七岁,梳着一对丫鬟髻的年轻女子,也揉着肩膀,看来就是她撞的我。我才要开口,她却皱着眉头抢先嗔怪道:“没事儿杵在当街做什么?真是的!”说完还很恼怒地瞪了我一眼就要走。
唉呀,这小丫头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什么叫做当街?明明是路侧好吧?她自个儿走路不看路撞了人,非但不道歉反而责怪起受害者!这叫什么道理啊?我一伸手拦住了她,怒道:“走路不看道儿撞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有没有教养啊你?”
那丫头冷哼了一声,强词夺理道:“是你们没事儿杵在当街,我没怪你挡了姑奶奶的道儿就不错了,你还想让我道歉?门儿都没有!让开!” 说着,居然还伸手推了我一把!胤禛及时扶住我,蹙着眉头,冲那丫头怒喝了一声:“放肆!”
那丫头先是愣了一愣,貌似是被胤禛的气势给震了一震,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们一阵后,冷笑一声,轻蔑地道:“放肆?你们才是真的放肆!误了我的事儿,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让开?”
“你……”胤禛气得小脸儿通红,一扬手就要将手里的盒子朝那丫头砸过去,幸而我手快,及时制止了。理本来在我们这一边,要是这么砸过去伤了人,我们反倒变成没理了,再说,万一乱子搞的太大给弄到官府去,我们俩还真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场纠纷只能智取,不能依靠蛮力。我低声提醒了一声胤禛“要冷静”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围观群众,朗声道:“这位姑娘,请你看清楚,我站的这个地方不是当街,是街边,不妨碍任何人通行。你走路不看道儿撞了我,还让我刚买的蛋壳画成了碎片,你非但连一句抱歉都没有,反而还怪我们挡了你的道儿,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各位父老乡亲,”我朝围观群众一抱拳,道,“你们刚才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们给评评理,这事儿难道还是我和我弟弟错了不成?”
我这么一说,周围的群众开始议论纷纷,基本都是“这个丫头太没礼貌了,” “这个丫头太没家教了”。我听得真切,那丫头自然也听得清楚,神情略显尴尬,但态度仍然倨傲,抿着嘴与我对峙了片刻,掏出什么东西来递给我,赌气道:“赔你的蛋壳画钱。”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低头一瞧——两文钱,立马大喝一声,“你给我回来!”
那丫头回转身来,微皱了眉头,道:“钱已经赔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还有急事,恕不奉陪。”说完又要转身。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谱,快赶上宫里的资深嬷嬷了!虽然我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但这会儿也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一声“站住”,抓住她的胳膊,把两文钱掷在她脚下,呵斥道,“有急事?我还有急事呢!比你急一百倍!你撞了我,害我肩膀疼,害我的蛋壳画成了一堆废物,害我弟弟心情郁闷,你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想用两文钱来打发我们?真是太过分了?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你有没有家教啊?”
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一阵私语,对这丫头的批评升级了,舆论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丫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抿着嘴,拿一双杏仁眼与我对峙了片刻后,飞快又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又掏出一小块散碎银子递给我道:“一钱总该够了吧,我还要去找我家小姐,别缠着我了。”
钱多少我是真不计较,这死丫头连清清楚楚地大声说句“对不起”都欠奉,分明在敷衍!我怒从心头起,揪住了她的胳膊,正想再教训教训她,刚刚在蛋壳画摊前见过的两个衙役却挤了进来,呼喝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见过两位差大哥。”那丫头甩开我的手,微笑着对着那两个衙役福了一福,那两个衙役打量了一下那丫头,愣了楞,随即衙役甲满脸笑容道,“哦,是你啊。怎么,你家小姐找到了没有?”
那丫头面带失落地摇了摇头,道:“还没。”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衙役甲问。
“是这样的。”那丫头瞟了一眼我和胤禛,回头道,“我急着找我家小姐,一不小心撞上了这位公子,把他的蛋壳画给撞碎了。我跟他道了歉,又赔了两文钱,可这位公子不满意,我只好又给了他一钱银子,可他似乎还是不满意……”
这丫头说的都是什么话?来来去去都是钱,听上去好像我揪住她是为了讹诈她一般。我气不过,打断她道:“不是银子的问题,是你根本……”
“闭嘴,没问你!”衙役乙非常不耐烦地朝我吼了一句,我紧握双拳,好不容易才忍住要打人的冲动。那丫头带着几分得意瞟了我一眼,又回头笑着对两位衙役道:“二位差大哥,我家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太夫人急得都哭了,你们看……”
“你快去吧”,衙役甲满脸堆笑道,“找你们家小姐要紧,这儿就交给我们哥俩吧。”
那丫头又福了一福,扬长而去,两个衙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打发走了围观群众,而后,板着面孔踱到我和胤禛面前,乜斜着打量了我们两眼,衙役甲打着官腔道:“你们两个姓什么,叫什么?从哪儿来?到喀喇河屯来干什么呀?”
这两个衙役可得小心应付,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