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第几步蹿到桌边,一摸药碗道:“太凉了,不能喝!”
这怎么办?要是让康师傅知道他一不在,我就消极怠工,那参加出殡的事儿就泡汤了!
耳听得外面的请安声是越来越近了,我紧张得心脏怦怦乱跳,一时间反而没了主意。就在这当口,却见班第一扬手将桌上茶壶里的水倒在了盆栽里,又将药碗里的药倒进了茶壶里并盖上了盖子,然后将空碗交到了我手里。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这家伙还真有急才啊!
我接过碗,才刚一仰头将碗底剩下的那点药汁沾在唇上,房门就被推开了,披着貂皮斗篷,内穿一身蓝色常服的康师傅进了屋里,眉目含笑,似乎心情颇佳,班第刚想上前见礼,他一挥手就免了,解了斗篷,走到床前,接过我手中的药碗瞧了瞧,满意地道:“不错,长进了,都喝完了!”
“那是当然!”我擦了擦嘴,胆气颇壮地道,“我说过这回一定会好好配合太医调理的嘛,说话算话!”
“嗯,好!”康师将药碗给了班第,然后坐在床头的凳子上,好好地观察了我一阵,又替我诊了诊脉,片刻后,欣慰地道,“不错,如此保持一个月,必定大有改善。”
“放心放心,一定会坚持的!” 我伸手挽住康师傅,将话题往正道上引,“皇阿玛您看,这回我可没食言,回来的路上您答应过我的,应该也会兑现吧?”
康师傅含笑拍了拍我的手背没回答,却转头对班第道:“班第,你何时来的?”
“回皇上,来了一会儿了。”班第躬身恭敬地道,“去乾清宫时,梁公公说皇上正在跟刑部和户部的大臣们议事,因此臣就先到这儿来看看禧儿。”
“哦,这些天辛苦你了,快坐吧!”康师傅说着指了指桌子边的凳子。班第道了谢,挨着凳沿坐了,康师傅又继续问道,“你五叔和五婶儿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回皇上,”班第欠了欠身子,“五叔好些了,但太医说若要完全康复还要再等些时日,五婶儿经过救治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然昏迷不醒,太医说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只怕……时日无多。”
“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康师傅叹了一声,正色道,“你回去后告诉他们,务必全力救治恭王福晋,需要什么药材,随时到御药房取!”
班第立马站起身来,甩了甩马蹄袖,单腿跪地,朗声道:“臣领旨!”
“起来,起来,坐!”康师傅抬了抬手,继续道,“出殡的日子定了?”
“是!”班第道,“宗人府会同礼部询问了钦天监后,将出殡的日子定在后天。”
康师傅“哦”了一声,回头望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紧挽着他的胳膊,沉吟了片刻,对班第道:“这样吧,后天一早你进宫来接禧儿!”
我迅速跟班第互望了一眼,班第不露声色地“例行领旨”,我则强按住心头的喜悦,在床上跪直了身子,朝康师傅鞠了一躬感谢他的成全。
“行了,快躺好了!”康师傅忙不迭地将我塞回被窝里,开始唠叨道,“先说好了,去是可以,但你要答应朕,不可悲伤过度,知道吗?”
“嗯!”我点头若捣蒜,“我答应您,一定会克制的。”
“乖孩子!”康师傅笑着宠溺地拍了拍我的脸,道,“好好歇着,皇阿玛跟班第还有些事儿要谈,先回去,一会儿再回来陪你说说话。”
正事儿都已经办完了,那膏方还在桌子上的茶壶里呆着,康师傅多留一会儿,那茶壶的玄机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此时,我倒巴不得他快点儿离开,于是,我非常大方又乖巧地答:“嗯,您去忙大事吧,甭惦记我,我没事儿的。”
我靠在床头,笑盈盈地目送着康师傅和班第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片刻后,立马把小穗喊进房里处理茶壶里的药汁,然后才安心地继续看我的《新唐书》。
唉,没办法,康师傅不许我看四书五经赋纵然再美妙,天天看也会觉得太单调,只好折中一下,看看历史书,虽然不及马行空,但至少比《四书五经》要生动些,尤其是里头的列传啦,本纪啦,就当人物传记看了!大概是因为身份的关系,现在看史书,对公主列传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唐朝时候的那些个公主,从太宗时的高阳,高宗时的太平,到中宗李显的安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倒不羡慕这些公主在那个时代的权势,权势再大,这些人最后的下场也只能用“凄惨”二字形容,让我比较羡慕的是,唐朝时的公主好像爱去哪就去哪,没那么多禁忌,不像现在的公主,平时若无康师傅的允许,就只能在紫禁城里溜达来溜达去,总而言之就是:唐朝的公主是“放养”的,本朝的公主是“圈养”的……
正当我浮想联翩之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胤禛清朗率真的声音直扑耳膜:“皇姐,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又回头吩咐了一声,“芝麻苏,快拿进来!”
胤禛口中的“芝麻苏”其实本名叫苏培盛,是胤禛的贴身太监,只因胤禛喜欢吃芝麻酥,恰好这苏培盛姓苏,脸上又有几颗麻子比较像芝麻,于是胤禛便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芝麻苏”。他其实是极机灵的一个小家伙,虽然他个子其实比胤禛还高半个头,但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只要站在胤禛身边,他永远比胤禛矮那么一点点。这不,听了胤禛的吩咐后,就听他“嗻”了一声后,哈着腰,双手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