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康师傅询问刚刚从舱外进来的一等侍卫关保。
关保跪答道:“回主子,有人跳河,看样子似乎是被人追杀。”
“追杀?!”我惊愕地望着康师傅。传说中的追杀,我竟然有幸亲眼目睹!
“人呢?”康师傅脸色开始有些凝重。多么美好的夜晚,就这么被一场“追杀”给破坏了。太平盛世也不太平啊!
关保望了我和康师傅一眼,有些迟疑地道:“正要请示主子,是救还是……”
“混账,人命关天,焉能坐视不理?!”康师傅似乎有些动气。
“遮,奴才昏聩,这就去救人!”关保起身,急急退出了舱外,立刻大声呼喝着,安排救人事宜,
“爹啊,我出去瞧瞧!” 船头那边人声嘈杂,热闹非凡,完全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引得别人来追杀他。
“坐下!”康师傅皱眉,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悻悻然将刚欠起的半个屁股又贴回到椅子上。
“哎——船上的人听着,快把船靠过来,把人还给我们!”耳边传来一阵中气十足,带点儿山西口音的喊话,我转头yù_wàng外瞧,已经啥都看不见了,窗外已有穿便服的侍卫站立护卫,挡住了视线。
这帮人的喊话,根本就没得到任何回应,倒是关保再次进到舱内跟康师傅汇报:“启禀主子,人已捞起,正在抢救。”
康师傅“嗯”了一声,道:“是什么人?”
“看上去……好像是个乞丐。”关保答道。
“乞丐?”康师傅似乎略吃了一惊,我听了也难以相信。那帮人难不成脑子进水了?追杀谁不好,干嘛追个乞丐啊?听上去就不合逻辑。
“他妈的,你们耳朵聋了咋的,让你们把船靠过来,听见没有!”这回喊话声,变成了非常粗俗的叫骂声,而且显得很急躁。
“启禀主子!”舱帘外传来了赫奕的声音。
“进来!”康师傅吩咐道。
帘子一挑,赫奕进舱,跪地奏道:“启禀主子,救上来的人已经苏醒,请示主子如何处置。”
“哦?”康师傅略一沉吟,严肃地望着我道,“你留在舱里,不许出去,听见没有?”
听康师傅的意思,他肯定是要出去查看了。
“听见了。”我郁闷地应了一声。
哼!又不许我“点灯”!
康师傅起身离开了座位,到了舱门处,又顿了顿,回头吩咐了声赫奕:“你留下,看着大公子。”
“遮!”赫奕躬身答道。待康师傅出了船舱,他果然成了一尊门神,挡在舱门正中。
康师傅也真是的,单单这条画舫上,侍卫起码就有二十多个,另外在这条画舫的前后,还跟着四五艘各种型号的画舫,根据我的经验,那上面载着的应该全是护军。这么多人,我就是出去看一下,能发生什么事?就算岸上那些人有点横,这条画舫离岸边还有二三十米远,他们还能飞过来找茬呀?
我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迅速移到了舱门处,赫奕拦着我,很警惕地道:“大公子,皇上吩咐您不能出去!”
“呵呵,我知道!”拍了拍赫奕的肩膀,轻声道,“你放心,我不出去,就在这里看看,麻烦你往旁边挪一下,成不?”
赫奕有些无奈地稍挪开了点位子,我躲在舱门左侧,偷偷拨开舱帘往外瞧,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在一圈侍卫的护卫中,甲板上坐着一个湿漉漉,身上披着个破麻袋的人,正抱着一个冒着热气腾腾的碗不知在喝什么,脑袋的前半部分一片青葱,应该是好几个月没剃过头了。康师傅和关保就站在他面前,似乎在等待这人喝完。
“他奶奶的!告诉你们,赶快把船靠过来,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岸边的那些人等了半天没见动静,貌似快没耐性了,骂人的话都升格了。
康师傅扭头往岸边盯了一眼,随即回头朝关保低声说了两句,关保就走到船舷处,往岸上喊了两句话:“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这人跟你们有什么仇怨呐?”
“问那么多干嘛,你只管把人交出来便是!”岸边人的答话蛮横无理,听上去气焰非常嚣张。
这时,甲板上的人终于喝完了,似乎也缓过劲来,放了碗,站起身,对康师傅深深地作了一揖道:“多谢搭救之恩,请教恩公高姓大名,来日我钱珏若有出头之日,必当涌泉相报!”
“你说你叫什么?”康师傅好像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那人微微一愣,重复了一遍道:“在下姓钱,单名一个珏。”
借着大红灯笼的红光,康师傅将那自称钱珏的人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问道:“广西道御史钱珏?”
听了康师傅的问话,我大吃一惊,回想起了出巡前,在回宫的路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挡驾告御状的妇人,可不就自称是钱珏的夫人吗?还呈上了钱珏弹劾穆尔塞的奏疏!这钱珏身为道御史,从五品的朝廷命官,怎么就沦落成乞丐了呢?
“正是,你是……?”钱珏貌似也懵了,顿了半晌,忽然双膝跪地,磕头道,“臣……”
钱珏才刚说了一个字,康师傅就断了他的话,低声警告道:“朕微服出巡,不可泄朕身份。起来吧。”
“他奶奶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把船靠过来,老子就杀过去了!到时候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岸上又有一个人按捺不住性子恶狠狠地开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