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孟球的引领下,我们绕过影壁厅。分宾主落座后,上了茶,张孟球开始跟王和均说起他跟我相识的经过,那口气是带着崇敬和感激的,末了,竟然说:“唉,晨曦兄,恩公,若不是你,恐怕我就要客死异乡了!”
“欸!孟球,不是说了别‘恩公’,‘恩公’地叫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的忠义之士,神明肯定会保佑的,就算没遇上我,你也不会有事的!”我尽量淡化自己在张孟球这件事上的作用。张孟球是纯粹一介书生,可经过上次的事后,我直觉他身旁的王和均可不是一般人,刚刚张孟球那么一说,他那双虽含笑却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眼睛已经在我身上来来去去逡巡了好几遍了,好像要把我看穿了似的。我喝了口茶,平复了下心中些微的不安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哦,王大哥,那天我走的匆忙,后来靳大人派人来保你和陈大哥了吗?”
“没有。”王和均挑了挑两道浓眉,点漆般的双眼带着些许玩味和不解直勾勾地望着我,道,“不过,这件事也有点奇怪,你走之后不久,他们就把我们这些人全都放了,说是奉了两江总督王新命的命令。可据我所知,王新命这厮向来为官也不清廉,且为人八面玲珑,这回他怎么敢去得罪邵甘呢?那邵甘可是满人,且听说是索额图的人呐!”
“是吗?”我迎上王和均意味深长的眼神,打着哈哈笑道,“王大哥,你懂得可真多啊!小弟我就只会吃喝玩乐,对这些乌七八糟的朝局是一窍不通啊!那天走的时候,我还跟家父提过,能不能把你和陈大哥一起保出来,无奈家父一介生意人,跟那边官府的人又不熟,实在有心无力!今儿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小弟我可就安心啦!”
“什么懂得多啊,我也就是道听途说罢了!” 王和均哂笑着摆摆手,眼中的疑虑似乎消退了些,顿了顿,又带着几分真诚望着我道,“倒是晨曦你能惦记我平安与否,让我甚是感动,想想那天的牢狱之灾,还是我跟陈璜连累的你呀。”
“什么?牢狱之灾?怎么回事?”看张孟球一头雾水,显然还不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于是王和均将整件事情简单地跟张孟球交代了一下,张孟球听后不无愤慨地道,“就是这些贪官污吏,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哼!等将来我中了进士,见到了皇上,一定要向皇上进谏,整顿吏治!”
听着张孟球带着十足书生气的话,我跟王和均不禁相视一笑,王和均拍了拍张孟球的肩膀,半开玩笑地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妹夫,有志气!”
“妹夫?”我睁大了眼,望着王和均和张孟球,原来这俩人是亲戚啊!
“呵呵,是啊,我二妹一年前嫁到了张家,这回我是奉家母之命,顺道来这儿探望一下!”王和均呵呵笑着道。
“哦!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太巧了!”我朝张孟球拱了拱手道,“孟球兄,祝你和嫂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呐!只可惜这次我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贺礼,改天我一定补上!”
“晨曦兄有这份心我就感激不尽了,可千万别再说什么贺礼了!” 张孟球说到此,似又有些遗憾地道,“我与拙荆也说过在京城的遭遇,拙荆曾说有机会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你,只可惜,今日你来的不巧,她和舍妹陪着家母去乡下暂避风头去了。”
“嗯?避风头?避什么风头?”我不解地望着张孟球,只见张孟球双眉紧蹙,摇着头,脸上的表情有愤怒也有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家门不幸啊!”
“出什么事了?”我越听越糊涂,怎么家门不幸都出来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简单地说就是有仇家上门来寻仇了。”王和均帮着张孟球回答了我的问题。
“什么?仇家?”闻听此言,我更觉得不可置信了,这张孟球,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能跟人结仇的人呐,他应该绝对不会武功的,不然他那时候怎会被星尼打断肋骨?要说是王和均有仇家我可能还相信。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虽有武功在身,但那是为了防身,可不是用来跟人结仇的,这个仇家千真万确是张家的。”王和均果然感觉敏锐,不但一下就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还解释地一清二楚,仿佛在跟我表示他绝对是个正人君子,轻易不跟人打架似的。“妹夫,我说的没错吧?”
“唉!”张孟球又叹了口气,道,“是啊,是我们张家养虎为患呐!”
我安慰道:“孟球,你就别总叹气了,到底怎么一回事?把事情说清楚,咱们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张孟球听罢,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才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简略地跟我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口中的仇家,名叫翟大亮,自小是在张家长大,名义上虽是张家的家仆,但张家人从没把他当外人。这翟大亮原本是个老实人,为人沉静内向,但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性情大变,不仅染上酗酒赌博的恶习,还开始小偷小摸,看在多年的情份上,那时候还在掌家的张老太太训斥过他几次,开始那翟大亮还唯唯诺诺,表示一定痛改前非,可是渐渐地就当成了耳旁风,三年前的一天,他终于变本加厉,趁着酒劲儿,竟然非礼起张孟球的妹妹来!张老太太和张孟球得知以后,自是气血上冲,指挥着家丁将他打了个半死,并将他逐出了张家,任他自生自灭。不料,就在三天前,这个胡大亮竟然带了十几个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