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贾琏其人,当真十分有趣。就在林泽看来,此人虽是纨绔子弟中的表表者,不过本性倒不能算坏,况且比起宁国府那上不了台面的荒唐父子,荣国府里的两房可还能算得好了。再者,二房里头的贾珠过世得早,虽然是中了举,奈何是个短命的,留下寡妻幼子在府里看人脸色,当真教人唏嘘不已。不说那些被一笔带过的庶子,就是被贾府捧在手心里的凤凰蛋,林泽也不过嗤笑一声,什么凤凰蛋,不过是块蠢石头罢了!
当然,这点子评价里是不是带着几分因为原著里黛玉泪尽而逝的迁怒,那得问林泽大爷本人了。
话说回来,林泽对贾琏的态度虽然说不上热络,却不并不是很疏远了。单瞧着他费尽心思想要挑拨离间也就能看出一二来。说实话,林泽还不是很讨厌贾琏的,这贾琏分明就是一辈子都被人当枪使了,临了还搭了一条命进去,何苦来哉?
可是这些,贾琏是不知道的。他从媚娘那里回来,路上脑袋里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通了。可是撞上一个小贩的时候,却还是很懂礼貌地从怀里掏了钱来赔。见那小贩蹲着身子捡地上他碰掉的事物,贾琏摸摸鼻子,眼见瞅见一物,当下也蹲下.身拾起了,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那小贩见有生意上门,哪有不乐意的,便笑道:“爷喜欢,就看着给罢,左右也不值几个钱。”
贾琏便又拿了一吊钱给那小贩,把那物件用干净的帕子包了往林府去了,留下那小贩捧着两吊钱乐呵呵的笑个不停。
贾琏才一回府,林泽便过来寻他,见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衣服也没换,便笑问:“琏二表哥这是打哪儿来呢?”又见屋内并无小厮在跟前服侍,不由地露出几分疑惑来,“琏二表哥这屋里太冷清些了,长安哪里去了,怎得不来服侍?”
贾琏讪讪地笑了笑,他那些个小厮,哪一个不是淘气的,就算是凤姐带来的陪房,也是个势利眼。来了林府,见没什么油水可捞,自然万事都缩在后头不肯出来了。见林泽问起长安,忙道:“他去给我倒水了,林表弟可别罚他。”
林泽听了,便展颜笑道:“琏二表哥也太客气了,如何我要罚他呢,既把他给琏二表哥使,我再没那权利罚他的。”说得贾琏也笑起来,二人玩笑话说着,都未当真。林泽又说道:“琏二表哥,你来了这几日,府内事忙,我倒没机会问起,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贾琏便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唉,我实话也不瞒林表弟,原是老太太要我来接了你们三兄妹去府里一段日子,这姑妈刚走,林姑父又是管着盐课,多少事顾及不到你们,想来你们三兄妹年幼无依的,不如就……”
林泽心里冷笑数声,听听这老太太说话,忒不讲究。“年幼无依”这话亏得她说的出口,母亲刚死,做儿女的就上赶着要离家,这话说出去好听?心里一阵冷笑,可林泽脸上功夫却做得比谁都真,一副为难的表情看着贾琏道:“琏二表哥,这怕是不好罢,太太才去了多久呢,我们做儿女的不守孝怕不好呢。”
贾琏也暗道:老太太那时说这话也没想到这事儿,这可怎么开这口啊!人家母亲才去了,就要接着兄妹三人都过府,留下林姑父一个人,哎,也太不好看了。可瞧着林泽这样的神色,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贾琏只好勉强笑着安慰道:“林表弟也别这么想,不若再和林姑父商量商量?”
林泽便站起身,眉头一皱说:“那好吧,我去问问老爷的意思,琏二表哥看着也累得很,且先歇着罢。”说罢,就告辞出去。
独贾琏闻得此言,脸上臊得发红,想着连林表弟都瞧出自己“累得很”,看来他和那小娘子确实是……呵呵,笑了笑,贾琏脱靴上了炕,才掀了被子,忽而冲外头喊道:“没眼色的狗蹄子们,也不进来服侍着,待回去了,看不扒了你们的皮。”吓得躲在耳房里偷懒的两个小厮都忙忙地赶过来服侍,又被贾琏一顿狠话训了,才各自歇下不提。
却说林泽和林如海提了这事,林如海只道:“你太太临走的时候也曾交代过这话,我料想着,贾府里来人到我们府上也必是为的这事。”说着,只叹息一声,想到亡妻临终前的那些话,心里又痛又惜,只看着林泽道:“虽府里已有了两个教养嬷嬷,到底不比亲外祖母家,少不得外人说嘴,我的意思是你们且去贾府暂住些时日。”
听林如海这样说,又想到原著里黛玉进了贾府后受到的种种冷遇,林泽便把眉头一皱,“老爷,不是我说,那贾琏自己也说呢,贾府的老太太可打着别的主意。”这话虽不是贾琏亲口说的,可是架不住林泽是个先知啊,他哪哪儿不知道呀,眼下为了保护黛玉,他扯谎的时候可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林如海听了微微一愣,遂想到贾敏也提过贾母常来信要给两个孩子定亲的事,脸色迅速地沉了下来。不是他对那贾宝玉有什么偏见,但是看看贾琏十八.九岁的人了,又是贾府的长房嫡子,眼看着还给二房的跑腿做事呢,成天的管着这些庶务能成什么大事。何况,听贾敏先时提到这话,也说那贾宝玉因出生时口内衔了一块通灵宝玉,老太太欢喜得跟什么一样,抱养在身边,每日与姊妹厮混在内帷之中还不喜读书。就这,还肖想他林家的闺女?!
被林泽一番话给刺激的林老爷显然忘记了,这时候的贾宝玉也就才七岁,连黛玉的面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