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还是没能走得成。
看着屋里又重新被打开的包袱,林泽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想到黛玉那双泪意盈盈的眼睛,心里就多有不忍心的。他是很想去蔚阳书院进学,这事儿不仅林如海夫妇都知道,沈愈也最清楚不过的,可是年纪放在哪里,一次出个远门儿见识见识就得了,难不成才五岁就想考个举人老爷回来不成?!
这事儿,别说林如海没指望林泽这么神童,就是日夜教导林泽的沈愈也没这么打算过。以林泽现在的年纪来说,他这么乖巧懂事又知书达理的,已经是不可胜数了,何况有句话说得极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小年纪背负着神童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没见着前人那些下场都在那里嘛!
沈愈虽然没明着表示什么,可是架不住人家正经的老子林如海发话呀!何况,看看份量极重的三殿下也是暗暗地就站在了林如海那支队伍里,沈愈一个人要较什么劲呢。再说了,他可是把林泽当自己儿子一样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品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的,纵使这几年里他不能在身边躬身教导,这孩子再没有会贪玩把学业落下的。
不过坚持不让林泽去京城读书的,除了小小的表示了一下反对的林如海,和暗中早就和林如海核对好台词的水湛不提,贾敏和黛玉可是实打实的舍不得!那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怜惜和不舍。
贾敏的肚子已经鼓出了好大,精神倒是很好,自打林泽回来以后,像是气色也比以前更好了。每天林泽和黛玉都陪着贾敏散散步,虽然早春的天气有些冷,但是多亏了有两个孩子在身边陪伴着,贾敏心境非常平和,只觉得有子如此,万事足矣。每每摸着肚子,想着不论这胎是男是女,都是极有福气的,有那么一个温和的哥哥,又有那么一个贴心的姐姐。
可是一听林泽等过段时间还要回京城,贾敏立刻就不干了!
这怎么能行呢!儿子才刚回来多久啊,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呢,就又要上京城去,别说是林如海没同意,就是林如海点头了,她也不能答应啊!当即就把林泽喊来自己跟前,好一番说教,又说些母子间贴心的话,又说着林泽年纪尚幼,和沈先生一道去京城还能碰着歹人,这次自己个儿去京城还不把人给担心死么!
一番话把林泽说得都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再提。听着贾敏的话音,看来是沈愈把他遇着歹人的事情写信告知了林如海,林如海又和贾敏略提了一提,只是避重就轻,没敢让贾敏得知全部。可就是这么一点子“轻”的,也把贾敏给吓得不轻,当时就直嚷着要林如海派人把林泽给接回来。可怜见的,家里疼在心坎上的孩子被人欺负了那还了得!
林泽听着贾敏的话,只唯唯称是不敢辩驳。待贾敏松口放他回去,林泽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一出门就瞧见廊檐下正冷着一张脸的黛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神色和模样,还不知道站了有多一会儿呢,林泽脚下一顿,正要开溜,就听得黛玉冷笑道:“哥哥哪里去呢,这样就不肯见我了,可见得我是最惹人厌烦的。”
林泽哪里敢说一句话,只好赔笑。黛玉却不理他,径自进去给贾敏请安,只是林泽也不敢再生出偷溜的想法,毕竟黛玉进去前还撂下话来说“若要走了,日后我们也不必再见”。哎呦,这么重磅的一句威胁,林泽就是个傻子也不敢动弹啊!
在旁边打着帘子的红杏只管抿着唇笑,看着大爷那张从小就稳重温和的脸上难得地出现这样憋屈的表情,心里甭提多乐呵了。可不是么,她就说呢,像大爷这样的年纪,合该多有些小孩子的顽皮劲才好呢,免得老成持重地自己也辛苦不是?
正出神呢,那边绿柔已经从里面打了帘子把黛玉送了出来,见林泽在,只笑道:“大爷在这里吹风,仔细冷着。”又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给大爷拿件衣服披上,回头大爷闹了头疼,只拿你是问!”说得红杏也笑了,黛玉也笑了。
林泽见黛玉露出了笑脸,想着许是警报解除了?便也笑道:“哪里就能冷死我呢,都是姐姐们太爱护我了,故而总以为我小呢。”
谁知,没等别人说话,黛玉头一个冷了脸色,只冷笑道:“是了,哥哥如今可是个大人了,再不用别人来爱护的。姐姐们万不该如此说,倒让别人只当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一面便向绿柔和红杏道:“姐姐们只管服侍太太,别人冻死冷死再和你们没关系的。”说罢就要走,林泽却听出了几分意味,哪敢再说,只摸摸鼻子垂头丧气地跟在黛玉身后去了。
留下绿柔和红杏相视一笑,红杏更是笑得拿帕子去掩嘴角,只说:“大爷这样的,我再没见过。往日里都说大爷是最稳重温和的,哪里见他这样没有办法的样子,还是姑娘才有方子呢。”
绿柔便笑着啐了她一口,也笑出声来,“主子们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议论,仔细太太要拿你问话呢。再没有这样笑话别人的规矩,你只好生进来服侍正经。”
一时二人忍住笑意进来服侍,贾敏见她二人眉眼间都是笑意,也好奇起来,又仔细地问了问,才知道这一段缘故,再没有忍着的道理,因抚掌笑道:“很是很是,我这泽哥儿再没有人能降住他的,自该我的玉儿来治他!”又想着绿柔形容林泽“一双修眉纠在一处,如同攒了个结儿,脸上皱得一片,倒似年下吃的柑橘皮”,因掌不住笑道:“只可惜我没瞧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