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探春抬头面色苍白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熟知王夫人为人的她很快就在王夫人眼中找到一抹冷厉的颜色,顿时不敢反驳,伸手握住手腕上的那只翡翠玉镯,狠了狠心,一下子便从手腕上除了下来,向甄三小姐笑道:“是我的不是,妹妹来府上我竟没好的东西相送。这玉镯……这玉镯是个好的,妹妹不嫌弃,便收下罢。”
探春一面说着,一面用力眨去眼底的泪水。这镯子是赵姨娘亲手为她戴上的,眼下却只为了讨这位客居小姐的欢心,轻易就送了出去。探春心里无限悲苦,偏脸上不敢露出分毫,只勉力笑着,一张如花的脸蛋早失了颜色。
甄三小姐似是毫无所觉一般,笑着谦让了一回,到底还是在王夫人和贾母的笑声中收下了那玉镯。转头便让身后的小丫鬟捧了一只檀木妆盒来,才一打开,便见其中金光灿灿。众人凝目细看时,才见那盒子里躺了一只精巧的簪子,上头嵌着红珊瑚的如意双结,簪尾缀着一颗圆滚滚的珍珠,越发衬得金簪富贵逼人,珍珠圆润高贵。
甄三小姐笑着道:“我收了姐姐的玉镯,岂有不回礼的道理呢。这簪子也不过是小小心意,姐姐可也别嫌弃了才好。”说罢,便从盒子里取了金簪出来,亲手为探春插在了鬓间。左右端看了一会儿,才拍掌笑道:“姐姐这样灵秀的人物,配这簪子正好,正像是为姐姐量身定做的一般呢。”
众人口中称赞了几句,邢夫人深觉无趣,吃了两口酒便推说头疼要走。贾母本就不喜邢夫人,此刻听她这样说,又有外客在,脸上便有些不快。王夫人见此,只笑道:“大太太身子素来弱,多吃了两口酒便有些上头也是有的,只是今日难得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邢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得色,只冷笑道:“迎春这几日身子不适,我这做娘的,心里着实挂念。昨儿个看了她一宿,今儿个瞧着她好些了才出来,现下吃了酒,头疼得很。老太太也是有大慈悲的,想必是体谅我一番慈母心肠,肯允了我回去。难道二太太有旁的话说?”
王夫人始料未及这邢夫人多日不见,今儿个却如此硬气起来,当下被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薛姨妈在一边打起了圆场,只拉住王熙凤的手笑道:“大太太是挂念二姑娘,这本是她们母女情深。只是今儿个既有贵客在,凤丫头你可不许早走,何况我难得来一趟,你若走了,那还有什么趣儿呢!”
贾母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回转了不少。又实在不愿见邢夫人在跟前,便挥了挥手说:“你果然身子不适,且好好保养着。”
邢夫人便离了座位,向贾母福了福身,又向甄夫人点了点头,便由小丫头扶着走了。
又吃了几口酒,忽然听得外头有嘈杂之声,贾母遣了丫头去问何故。很快便有人来回禀说:“老爷在外厅和甄家的哥儿一起吃酒,见那甄家的哥儿生得和宝二爷竟似兄弟一般,心里惊奇,因带了人来给老太太这里请安呢。”
贾母一听,也惊讶地道:“果然有这样的奇事?”说着,便去看甄夫人。
甄夫人也是满脸讶然,只道:“我家那个原是个混世魔王,只怕和老太君家教出的哥儿大不同呢。怕是两个哥儿一时瞧着衣裳相近了,便似是兄弟一般也是有的。”
贾母点了点头,虽觉得甄夫人这解释勉强可以接受,可心里也有几分好奇。便命鸳鸯遣着几个丫头去搬了屏风来,让甄三小姐并探春、惜春三人坐在屏风后面,她正坐在上首,甄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分坐下首,王熙凤、夏金桂和史湘云只站在身后。
等众人坐定,便见毡帘一掀,两个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并肩走来,乍一瞧着当真像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般,连眼角眉梢的飞扬笑意都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作的一手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