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清晨醒来后,谢蓁便没休息过。 。
一大早便被冷氏按在铜镜前,先是沐浴,再是开脸。沐浴还好,泡在‘花’瓣澡里舒服惬意,但是开脸便不一样了,要绞去脸上的绒‘毛’,那可不是一般的疼。好在她脸上皮肤细腻,‘毛’不多,婆子好不容易给她绞去两根,她嗷一声,疼得泪水在眼眶地打转。
冷氏按住她的肩膀,难免觉得好笑,“有这么疼么?”
她娇里娇气,“疼……”
冷氏只好让婆子下手轻点,谁知道婆子在她脸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绒‘毛’,收手道:“好了。”
谢蓁总算熬到头,还以为自己能休息会儿了,谁知道还要梳头更衣,涂脂抹粉。这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
期间她连动都不能动,等一切都打扮好后,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不能动弹。末了可怜兮兮地唤一声“阿娘”,让冷氏把她扶起来。
换上大红喜服,她这才有工夫端详镜子里的姑娘。镜子里的她头戴金丝冠儿,一副金头面,身穿大红妆‘花’吉服,腰上环佩繁琐,走起路来叮铛作响。顺着通袖云肩往上看,是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大抵是平常没有这般盛装打扮过,猛地一看,竟有些不认识自己。
平常伺候她的丫鬟们也看呆了,一个个痴痴愣愣地张着嘴,不会说话。
谢蓁还没看够,冷氏便往她手里送了个金宝瓶,让她一路抱着去六皇子府。此时已过未时,再有不久严裕便要带人来迎亲,她根本没有歇息的时间。
谢蓁又累又困,跟冷氏央求了很久,才在贵妃榻上眯了一会儿,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吉时一到,外面便响起敲锣打鼓声,不等人叫,谢蓁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往外面一看,居然忘了身在何方,“怎么这么吵?”
婆子叫一声小祖宗,给她盖上销金盖头,忙背起她往‘门’口走去。
谢蓁哎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嫁了,她还没来得及跟冷氏谢荨倒一声别。在‘门’口抓住谢荨的手:“阿荨……”
谢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万分不舍,“阿姐要常回来看我……”
她点头说:“一定,一定!”
婆子背着她来到‘门’口,‘门’外早已停满了迎亲的队伍。严裕骑着高头骏马站在最前方,穿大红圆领袍,簪‘花’披红,眉目英朗,器宇轩昂。自从谢蓁出来后,他的目光便落在谢蓁身上,等婆子把她放入‘花’藤大轿中,正要起轿,她的手却紧紧握住冷氏的手,舍不得松开。
这一幕看在外人眼里极其正常,毕竟是要嫁人的姑娘,哪个不是对娘家依依不舍?
可是看在严裕眼里,便是别有一番滋味。
谢蓁握着冷氏久久不肯松开,大红喜服下一双嫩白的手紧紧地抓着冷氏的袖子,颇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子担心误了及时,才强行分开母‘女’俩的手,把她送上‘花’轿。丹凤朝阳盖子一放,立即起轿。
谢蓁坐在轿子里,想掀开窗帘最后看阿爹阿娘一眼,可惜婆子死死地捂住帘子,不让她掀开。
婆子也纳闷,当了这么多年喜婆,还没见过哪家的姑娘这么恋家的。
嫁给六皇子,不是该阖家欢欢喜喜么……怎么这一家,爹娘的表情都很惆怅?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喧天,震得‘花’藤大轿里的谢蓁耳朵嗡嗡作响。
她怀里抱着个金宝瓶,冷氏嘱咐她千万不能碰碎了,于是她就牢牢地抱住,身板儿‘挺’得笔直,动都没敢动一下。街上应该有许多人,可惜她的视线被销金盖头挡住了,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还有孩童的呼声,一路伴着她来到六皇子府‘门’口。
‘花’轿轻轻落地,她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严裕翻下马背,接过仆从手里的箭矢,拉弓对准,一举‘射’中‘花’轿‘门’头。
众人齐声呼好。
喜婆把谢蓁从‘花’轿里扶下来,递给她一个大红绸带。她刚握在手里,婆子便把另一端递给严裕,“殿下请拿这一端。”
他们分别握着红绸的两端,严裕看了她一眼,目光往下,落在她白如嫩笋的手上,抿了下‘唇’,一言不发地牵着她府里走。院子两侧站了不少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一边是王孙贵胄,一边是高官忠臣,见到一对新人走来,有些跟严裕‘交’情深的,平常没机会看他笑话,这会难免忍不住哄闹使坏。
新‘妇’进‘门’要跨火盆,也不知是哪个坏心眼儿的,往火盆里多添了几块木炭,火势一下子蹿得老高,谢蓁又穿着繁琐的喜服,根本没办法跨过去。她停在火盆面前左右为难,心里恨恨的想,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一定饶不了他……
想归想,火盆终究要跨的。
两旁有几个年轻的后辈起哄,七皇子也跟着喊了两声:“六嫂,不如让六哥抱你过去吧?”
其余人纷纷附和。
七皇子旁边站的便是太子,严韬‘唇’边含笑,静静地看着穿大红喜服的小姑娘。她看似为难,却一点也不慌‘乱’,很有大家风范。
谢蓁是不指望严裕能抱她过去的,正要提起裙摆,一咬牙准备跳过去,却蓦地觉得腰上一紧,身子一空,整个人靠在一堵结实的‘胸’膛上。下一刻,她便被放到地上。
大约是一身红衣的缘故,严裕脸上被映得微微泛红,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