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没有征兆地下起了雨,来势猛烈。
秦海扶着秦立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大雨,秦立感慨,“估计这是我最后看到的一场雨了。”
“老爷,您太悲观了。”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
有些债该还了,秦立知道,他藏了三十多年,终究是藏不住了,到了这把年纪,他已经不再畏惧死亡,只是却还想垂死挣扎。
儿子已经有几天没来看他了,他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昨天秦成来过了,告诉他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念念竟然不是聿儿跟阿盛的孩子,而是阿盛跟阿成的孩子,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而这一切,都是赵兰做的孽!
可赵兰死了,一死百了,多好。
前尘旧事,早就该结束了,拖了这么多年。
秦立说:“阿海,你去把小陈叫来。”
秦海知道,老爷这是要立遗嘱了。
陈阳很快就到了医院,果真是立遗嘱。
傍晚,秦立说他想吃绿豆年糕,秦海去给他买,回来的时候,秦立已经断了气,枕边放着一封信,折叠着的纸背面写着:吾儿亲启。
秦立用一支输液针管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的很安详。
秦崇聿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他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消息太突然,以至于他一时间无法适应,车子失控撞在了路中间的花坛上,不算大事故,但他也磕破了头。
余生听闻消息,从家里赶来,就见他还坐在车子里,目光呆滞,如同丢了魂魄。
一个月之内,先后失去三个亲人,无疑,对这个男人来说打击太大了。
余生抱着他,“想哭就哭出来,不丢人。”
秦崇聿无泪,心里很难受,但他哭不出来。
赶到医院,秦海将那封信递给他,一页纸,短短几行字,秦崇聿唯一记下的便是最后一句:我儿需记住,这世上最不可欺骗的就是感情,最不可辜负的便是爱人。
秦立的葬礼,余生没有参加,有些事她无法原谅。
之后秦崇聿大病了一场,半个月才出院。
已是夏至,天气开始炎热。
余生找了份新工作,就在秦氏集团附近,每天上班秦崇聿开车两人一起,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回家,日子简单而幸福。
他们最终还是搬出了余生的小房子,跟秦成都住进了预留的那几套复式,如秦成所说的,他们是邻居。
秦立的遗言里有交代,希望秦成能回秦氏工作,叔侄俩一起打理秦氏。
秦成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同意,他还是喜欢他自己的事业。
秦成不让余生和秦崇聿问他叫叔叔了,改叫名字,也不让问唐乙宁叫婶婶,让叫姐,他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反正也不是亲生叔叔,故而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秦成认秦念做了干儿子,秦念问他叫爹地,问唐乙宁叫妈咪。
秦成还要认余平安做干儿子,小家伙不同意,说自己已经有爹地和妈咪了,他的爹地有两个,妈咪也有两个,对陈家品,小家伙始终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六月底,一次偶然的机会,余生见到了陈家品,数月不见,他消瘦了许多。
甜点店里,余生说:“最近好吗?”
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短短的数月,留下了太多痕迹,三十多岁的年纪,可他的头上竟然有了白发,“我要结婚了。”
“是夏燕吗?真好,早该结婚了。”
陈家品没有否认,但一点都不开心,他问:“你还好吗?”
一个字,“好。”
陈家品静静地看着她,数月不见她似乎胖了一些,额头上有一道长疤,应该就是车祸留下的,他虽没来看她,也没打一个电话,但关于她的事情,他每天都有关注。
善良的女孩不应该再遭受磨难,她该幸福的,比任何人都幸福。
“那件事……对不起。”那件事是萦绕在心头解不开的愧疚,分开这么久,他时常想,若是没有那件事,他们之间也不至于走到穷途末路,所以他恨自己,惩罚自己去全世界最贫瘠的地方,一呆就是数月,如果不是上月父亲突然重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回来。
可一回来却又忍不住来看她,想看看她,哪怕偷偷的看一眼也好,所以他答应了夏燕来看她父母,实际却是来j州看她。
余生笑笑,那件事,哪件事?
“已经过去了,忘了吧,以后也不要再提起。”
陈家品说:“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余生说:“只是朋友?”
良久的沉默,陈家品点头,“只是朋友。”除了朋友还能做什么?心里苦涩无比。
“当然,你依旧是安安的干爹。”
陈家品笑了,使劲地点点头,“谢谢你,就是不知道安安会不会不想见到我,我做了那么坏的事。”
身后隔着的座位上,这时候探出了一颗脑袋,“原本是不想见你的,但觉得还是见一下吧,毕竟想得慌。”
陈家品有片刻的呆愣,随即转过身,“安安?”
“安安?”余平安皱起眉头,“你难道不应该说,安安!”
余生笑了。
陈家品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起身将余平安从对面抱了起来,“干爹很想你!”
“真的吗?想我的话你难道不应该在看我的时候给我带礼物吗?还是说你只是嘴里说说想我而已?”
这几句话噎得陈家品的脸通红,他确实没有准备礼物,因为他只是偷偷的来看他们的,没想到竟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