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斯只是安然地起身,慢慢踱到她身后,看着她在白布上绣着那些物事。然后缓缓伸出手,轻柔地覆上她的双眼,她的双手颤了颤,将针搁下,又轻轻覆上他的双手,移下,转身,背后是塔克斯一览无余的笑意。
笑容里是真挚。
塔克斯一字一句地说,答应我。
苏绣点点头。
从回忆之中出来,,外面的恰西和那个刺客还在打斗,塔克斯捏了捏手掌心掌心的中央有一个经年的疤痕,这疤痕已经伴随着他二十多年了,每一次无意中触碰到这疤痕,就会提醒他,回忆起当初那些的事情。
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些回忆的话,如果不是这张在他眼里看来毫无用处的王位的话。
这个王位,让他失去了最喜欢的女人,最亲近的亲人,和最要好的兄弟。
和苏绣在一起之后,他便在王城之中买下了一处自己的宅子,他这个皇子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最不惹眼的一个,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王城之中的事情,无论怎么来说,这个王城也是太大了的。
他最亲近的人有三个,一个是苏绣,一个是自己的大哥大皇子塔克夏,一个便是他偶然间在酒馆结识的一个职业杀手,不隶属于任何一个佣兵团的杀手,张天涯。
张天涯的身手,在所有的杀手之中,属于顶峰的水准。
夜空下,一弯月牙静静地挂在树梢。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树下还站着一个人,三个时辰过去,打更的更夫在城中来回巡了三趟,每次经过这棵树下。总是径直地走过去,他似是和这树融成了一体,着街道一直望过去,在尽头可以看见一间酒肆,喧闹的声音覆盖了王城的夜空。张天涯仍是一动不动站在树下,
天已微白。
前方的酒肆里,摇摇晃晃出来一人,两颊泛红,定是醉了一夜。
从那棵树的影子里显现出来,张天涯上前。右手横剑,用剑鞘格住了这人的去路。
“可是巨猿佣兵团副团长孟天星。”
“是又怎样,快给老子让开,否则……”说着,他便用手去扳剑。可那剑似是定格在了空中,孟天星觉得自己像在推一堵墙。
张天涯的手纹丝未动。
“有人。花三千贝利买你的人头。”
“你……”他的袖间滑出两颗泛着银光的铁胆。虽是醉酒,但铁胆流星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刹那间,两颗铁胆已带着凄厉的火星,瞬间逼到张天涯的脑门前,鬓角的一根发丝。已被灼热的温度,焚成了灰烬。
张天涯只用了一招,他将剑径直穿过了孟天星的咽喉,那双带着火的铁胆。就在张天涯的面门前停下来,灼人的火焰,消失在空气中,孟天星的身躯亦是跟着铁胆坠在地上。
张天涯面无表情的转身,消失在街道尽头。
张天涯的生活,只有两种选择,杀人,或者被杀,他只选第一种,因为他是杀手。
在敌人的面前,他的脸永远只有一种死寂的表情,无论他要杀的人是多强的对手;他的衣服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深黑,任何人见到这深黑都如同见到死神一般可怖;他的剑锋永远布满暗红的锈斑,因为他懒得擦剑。
他还有一项爱好,那就是喝酒,当杀人已经成为自己的一项职业以后,那么喝酒,就不再是为了消遣了。
今天杀的那位人物,江湖排名在前五十名以内,一双铁胆,不知已经要了多少高手的性命。仿佛只有喝了酒,他才有心情去杀人,而且在酒肆之中,他遇见了可以称之为一生的挚友的人,塔克斯。
他知道塔克斯的真实的身份,是这个国家的九皇子,亦算是储君之一,但是这不妨碍和塔克斯交友,他的交友的范畴之中,别人的身份,地位,永远是排在最后的一列的。
他和塔克斯在一块儿喝酒,就相当地开心了。
他记得当初和塔克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那次是他的杀手组织琅琊楼所下达的一项重要任务,全灭狼之心佣兵团。
琅琊楼在江湖里是一个谜,没人知道它的来历,在江湖里,就好象凭空遁出这么一个门派,只有张天涯知道,琅琊楼是隶属于北城的一个组织,藏在暗处,大肆地杀伐着要杀灭的那些人,从能拿剑开始,他就一直在被训练着,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
那天接到了命令,张天涯没有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前去,当天正午,他仗着一把剑,从狼之心佣兵团领地的前堂一路杀到中庭,然后在解决了十三个护院一流高手后,单人冲进了团长龙在天的卧房。
半个时辰后,他手上提着龙在天的人头,一身是血地走出来,拿着一块布帛将龙在天的透露包裹住之后,他便随处寻了一个酒肆开始喝酒,这个酒肆是王城黑道聚集的场所,常人都知道,他是琅琊楼的人,所以便都避开了,只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全然不顾着弥漫着整个酒肆的血腥气味,反而递过了一杯酒来,直接开口道,“你武功很高啊,哪儿的路数。”
张天涯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一个华贵的公子摸样的人,他没有回答,只是转回了头去,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塔克斯却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坐到了他的对面,他的人头离着龙在天的人头只有寸许的距离,他随时都可以干掉眼前的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烦人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下手,他只是将手中的杯子斟满了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