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池曾经一度向往,即便是沉浮数年之后依旧痴心不改。
“你们出。
房间的门关上了,周文元静静的看着魏池,就像要把他看穿一样。周文元历经了三代君王,在朝中撑了几十年,现在,他想动用自己一切的智慧洞察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像年轻时代的自己?不算,自己更懂得韬光养晦。他不像自己?不,他对权力的渴望强到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自己曾和他一样,坐在郭太傅面前,面带谦逊的表情,但他知道他心中的所想。
周文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朝廷要求秦王尽快收兵,但是结果差强人意。”
魏池的目光微微闪烁了片刻:“这,下官。”
周文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魏池赶紧闭嘴。
“你看这夕阳,”周文元指向窗外,但窗户紧闭,其实并看不到太阳:“你说明天这太阳还会升起?”
“回阁老的话,当然是会的。”魏池猜不透周文元的意思。
“但齐国呢?”周文元语气轻松:“明早,等你醒来,齐国,还是齐国么?”
“阁老,下官,这。”
“你看看这个,”周文元将刚才拿在手上的战报递给了魏池。
魏池在此之前想象到了一万种江南的景象,但是没有一种能像这本“战报”上写的如此让人触目惊心。这不是一封战报,这是一本赤字清单,清单上的数字令人难以想象,这是这几年来穷兵黩武,国家放贷的结果。
“皇上意识不到这些危险。”周文元看到魏池脸色苍白,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此看来,若在此刻告老还算是个明智之举呢。”
魏池不敢开口搭话,或者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搭话。
“魏大人,你何必这样害怕呢?”周文元看到魏池正襟危坐,一时间语塞。
“周阁老,下官失态了。”魏池舒缓了片刻呼吸:“下官并不太懂经国济物的学问,所以虽然心尤所惊,但实难有所作为。”
“若我教你做,你做不做?”
魏池再度吃惊的看着周文元,不知他何出此言。
“不论你愿不愿意承认,如今皇上只愿意听你一个人的话。我知道你对我心有芥蒂,不止为郭太傅,还有杨审筠。但魏池,你在官场带了这样久,对人对事真的没有必要太偏激,这里没有对和错。因为我们这些臣子归根结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的子民。你今天信我罢了,不信我也罢了,你只是要想一想,如果你不这样做,天下的臣民会有怎样的结局?”
“下官只有一个请求,”魏池艰难的开了口:“请阁老务必答应。”
周文元点点头。
“无论如何,请阁老务必保证陛下的安全。”
“嗯?”周文元以为自己没有听明白。
“无论如何,请务必保证笔下的安全。”魏池咬牙切齿的说。
周文元回忆起来了,今天陈熵身体可能微有抱恙,他当然明白有一些势力会对陈熵不利,但他们都离得太远,魏池的担忧有点过于敏感了。
“自我代表内阁拥立了皇上,我就和皇上是一体的,这一点魏大人不用担心。”
“好,一言为定。”
魏池出了西苑径直回家,到了家里连饭都顾不上,一头扎进书房把刚才看到的那些数字默写了下来。看着手上的纸条,魏池的手忍不住颤抖。他明白周文元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绝不会放下尊严向自己妥协。帝国的一切都摇摇欲坠,若是踏空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思考良久,魏池将小纸条封进了信封,压上了封条,扔到了抽屉里。
做好这一切,魏池才松了一口气,摊到了椅子上,看来时局比她想象的艰难得多,不过周文元同样比她想象的倔强的多。有一句话周阁老还是说对了,的确,这里没有对与错,周文元是在内阁坚持的最久的人,这和他的性格相关,比今天艰难的多的局面他都撑住了,这一次同样应该不在话下。只是像余冕那样的人,可能此生再难在官场遇见了吧?
朝臣们虽然不像魏池知道的那样细,但稍有见识的人都猜到了大半。忧心忡忡之中却看到帝国的事物竟然逐渐回归了正轨。周文元和皇上的关系甚至都缓和了,春天见长,难不成皇上的心情都变好了?
过了二月,百官们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王家似乎并没有动静,皇上将婚礼顺延到三月,二月短,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了,三月就在眼前。
二月初九,朝会,大家等了许久,从不迟到的陈熵来迟了,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二月十四日,朝会,大家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洪芳。
洪芳面上看不出异常,只是宣布朝会取消。
二月二十四,朝会,陈熵终于再次出现,但是脸色出奇的难看,见到此情此景,稍稍放心的众人不由得又把心悬了起来。
大理寺的众人都不参加朝会,大家自然不知道这些,但林宣已经听到了传言,他偷偷的瞟了魏池几眼,魏池埋头在他的案卷里,似乎是没有看见。
从早忙到晚,临到要出衙门,林宣终于找到了个空与魏池独处:“魏大人?”
“林大人,何事啊?”
林宣觉得不宜绕圈子:“皇上的状况,魏大人知道么?”
魏池的脸色似乎是僵了片刻:“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