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徐昱卿谦逊地一笑,摇首道:“黄老您又调侃我了,这在云疏的面前这么说我,您是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自从上个月的那场新人考核过后,赵大师是逢人就吹嘘他们b市茶道协会今年收了个书法天才。由其是在华夏书法协会内部,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b市茶道协会出了个小楷写得比徐昱卿都好的年轻人。
重点是:“比徐昱卿都好”……
为徐昱卿默哀一秒。
李云疏并没有太在意这方面的虚名,但是他却直接抓住了黄老话语中的关键词,凝眉问道:“你是想让我……也以代表的身份参加大会?”
黄老笑着点头:“不错,我有这个想法,不过目前还没有提出来过。”
思索了半晌,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李云疏道:“您就对我这么有信心,黄老?我毕竟刚加入协会一个多月,资历很浅,也没什么雄厚的家庭背景、优秀的老师教导,您这样……”
“我不就在这里坐着了么?”黄大师眉毛一倒,直接让李云疏惊讶得没有将下面的话再说出口,“虽然我可能没有这个资格教导你什么,你也不会认我做这个老师,但是做你的推荐人,想必老头子的资历还是足够了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话语中的意思,竟是要一直护着李云疏了。
李云疏忽然感到喉间一滞。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老人,陡然觉得肩上有一座山压了下来,让他既感觉苦涩,又感到了苦中泛出的一点甜意。
黄大师这辈子,从来没收过徒弟。
老人家今年已经年近古稀,就算是真的收徒,也恐怕没那么多的经历和……时间,去悉心教导了。黄大师曾经写过几本黄茶方面的书籍,每一次作序的时候都会写下这么一段话:
『华夏茶文化源远流长,非一人、两人可以传承传播,唯有著下书籍才可将茶中的精髓都混了文字中化,这是笔者的传承之道。』
要说黄老是真的不想收徒吗?
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徐昱卿五岁拜师高老的时候,黄大师就在李家作客,就晚了那么一小步,他便错失了这么一个人才。这件事即使是古板沉闷如黄老,也经常在酒后与老朋友们谈起。说起来的时候,他的语气中除了一种命运捉弄的无奈,更多的便是浓浓的遗憾与惋惜。
李云疏与黄老相识也不过两个多月,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这个老人一直没有传人的那种孤寡。他也不是不明白黄老这么提拔自己的意图,但是,他却早就有了一位老师,一位根本不可能说出姓名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呈国茶圣洛阗虽然生性爽朗,却绝对是一位良师,而李云疏早已是对方的关门弟子,又怎么可以再拜师他人?
至少,嫡传弟子是绝不可能了。
想到这,李云疏忽然眸子一亮,道:“黄老,您的恩泽我实在承受不起,您对我的悉心栽培我也铭记于心。”说这话的时候,李云疏已经半蹲下了身子,仰起头看着黄老,用一种仿佛是在哄小孩的温和笑容看着对方,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只是怕您拒绝。”
黄大师心思一动,道:“你小子,倒是说出来听听。”
“我想……成为您的记名弟子。”李云疏的眼睛非常亮,幽黑的目光仿佛要将黄老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让他呆怔在原地,没有明白青年话中的意思。而李云疏则笑着说道:“我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拜您为正派老师,但是在我的心中,您一直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前辈,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想要请您收我为徒。”
李云疏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正在长桌后裁衣的李母也将话都听入了耳中。她正想着询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拜师”的事情,但是当视线触及到自家儿子诚恳郑重的神情时,原本想说的话又都咽回了嗓子里。
小云……好像真的很认真。
而徐昱卿则是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同样严肃地看着这一幕。
黄大师久久没有说话。
这位从来都不善言辞、不喜嬉笑的老人家板着张脸、低着头,认真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看。就在李云疏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黄老长叹一声,道:“我这个老头子可从来不会管什么记名弟子、嫡传弟子的,没这个区别,你要真想当我的记名弟子,那以后的日子可就苦了喽。”
李云疏却倏地笑开:“您辛苦了才是,黄老。”
“哈哈哈哈!”爽朗开怀的笑声难得地从黄大师的口中响起,他心情好得连眉眼间都能看出喜色。黄老大袖一挥,道:“行,那随便弄点拜师茶就可以了,李小友……云疏你可别唬我老头子,赶紧去准备茶,准备茶!”
“准备车?什么车?我刚刚才把车停好啊,怎么又要准备车了!”
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声音忽然从大门的方向响起,所有人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霍二少摸着脑袋正呆站在门口发愣。
没等其他人回答,霍二少一眼就瞅见了李云疏,赶紧地跑过去,道:“老大!!!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先看中的车位啊,就晚了那么一秒,就一秒!它就被人抢走了啊!!!真是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咳,车位!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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