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拉男爵躬身称是,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她松了口气,往后微微靠去,紧抿着双唇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罗南敲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慵懒的样子,懒洋洋的歪着身子斜靠在巨大的枕头上,就连听到他的脚步的声响都不曾回头。
“迎接我就没有那么隆重吗?”罗南笑着走到她的床畔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的确有点发烧呢。吃药了没?”
伊利迪亚下意识躲避过了他抚上额头的手,皱眉道:“我讨厌吃药。”
难得听到她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他不觉失笑:“不吃的话会更难受的。还是听话地吃下去好。”
“我刚刚到亚达噶城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伊利迪亚忽然轻声说道,眼睫毛轻轻颤动,扬起了一抹透明淡然的微笑。“当然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又衣服不整和赤脚着在囚车上被运到盾牌之城,一路受惊害怕,又冷又饿……谁都会生病吧。”她双眼出神地看向窗外,唇边的笑意冷森而飘渺。
“爱蕾丝达被关进了高塔之中,他们又把我所有认识的人都分开了,在亚达噶的宫殿里,我孤单一人。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恩利卡王后想要弄死我,便吩咐了侍女们端来许多不同的药汤;她叫她们一碗碗全都给我灌下去,直到我的病好了为止。”她轻轻一哼:“我被滚烫的药汤弄得嘴边都是水泡,吞下去的汤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又吐又拉又痛得四处打滚,在寒冷的冬天晚上,一个人在地牢里大哭。”
“后来呢?”罗南紧皱眉头问道,他现在觉得那么容易地解决了王后和国王真是便宜了他们了。
“后来……”伊利迪亚一阵恍惚,她的脸上有了片刻的失神,似乎记起了什么遗忘在过去的漫长黑暗之中而有一霎的哀伤在她的面容上飞逝而过。
“后来我还是好了。”她喃喃说道,轻声笑了起来,垂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手背上仍然有一条浅浅的疤痕,是她被恩利卡王后的藤鞭打之后所留下的后遗。这些伤也都是自己愈合的吗?她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想要派你出任,罗南。”她沉默了片刻,任凭金阳骑士轻轻抚着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出任?”罗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觉一愣:“但是,我们不是要和丹安一起……”
“百叶特守住海口再适合不过,你们两个都擅长水上作战。但是我在想……我需要澄清你的名誉。”她慢慢思量着说道:“安亚给你的本来就是……”她想要说‘莫须有的罪名’,但仔细反想,也好像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罗南和安亚本来就有一腿,否则他怎么会那么鲁莽地中了那么笨拙的圈套。
她不觉眯起了眼睛看向眼前的男人,弄得他一脸尴尬窘迫不已。
“咳……”罗南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嘿地陪笑道:“其实那没什么关系。”
“对你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伊利迪亚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冷哼一声:“但是利昂山谷的王夫不能是个有罪名指控或被判成立的人,你懂吗?”她挑挑眉。
“咳,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罗南一阵咳嗽,有点虚心又忐忑地看向床铺,就怕伊利迪亚一脚把他踹开。
“但这和我出任又有什么关系?”他定了定神顿时问道:“你需要我去哪里?”
“回到你的旧情人身边怎么样?”伊利迪亚抬起头来看向他,见罗南一下就变了脸色,看得她暗暗好笑,但还是严肃地说道:“你可以伪装为她效劳,并且在第一时间传消息给我。”
“真……真的吗?”金阳骑士呐呐说道,不知不觉缩紧了眉头,这个方式也不是不可以,但安亚不会再次信任他,即使她会,也不见得希塞兰国王会放任他在妻子的旁边,换作他或任何男人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正要开口,却看到伊利迪亚正抿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偷笑。
“这玩笑不好笑!”他大声说道,但却见到小公主指尖抿着嘴唇笑得开心也不觉微笑了起来。自从回到了白色城堡,能够见她真心微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确心中欣慰而松了口气。
“但说真的……我需要你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伊利迪亚笑了笑:“我不信任别人去执行这次的任务,但同时也可以把过去按在你头上的罪名所抹掉。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她想了想:“只是如果成功的话,这对你和百叶特都有好处。无论之后你们选择留在狮心城或回到西西利群岛,都会毫无顾虑。”
“我自然是留在你身边。”罗南立即说道:“但是,究竟是什么事?”
“这次,你会以使节的身份前往西西利群岛,带着一件他们不能拒绝的宝物。”她从枕头下拿出了罗南帮她拾起的袋子,淘了一颗珍珠出来放在手掌心上向他呈递过去。
一时间,只被壁炉中的火焰照耀着的房间蓦然有了更强烈的光亮,硕大圆滚的珍珠散发着迷人的温和银白光晕,像是一颗星星掉落在她的手上。
“这是……?”罗南惊讶地张大嘴巴,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拾起了那颗发亮的珍珠,触感光滑略冷,像是一滴凝固的水珠在指尖中蠕动。“人鱼的眼泪?”他一眼就看出了手中拿的是什么,不觉倒抽了口冷气:“伊利迪亚……”他惊疑不定的看向她,他从湖边拿回来的竟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