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非常好看,一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显的天真无邪,自有一种温暖的意味,令人一见,就对他心生好感。
苏夜知道,此人必定是金风细雨楼的重要人物。她正这么想着,果然便听苏梦枕道:“这是杨无邪,金风细雨楼的总管,主管白楼所有资料情报。风雨楼情报系统的建立,他出力甚多。”
杨无邪恭敬道:“公子过誉了。”
因为苏梦枕停住,其他所有人也都停住。茶花手中的伞又遮在了苏梦枕头上。苏夜看着杨无邪,忽然笑道:“资料情报?有没有我的资料?”
杨无邪也在看她,笑道:“有。”
苏夜道:“哦?”
杨无邪又微微一笑,方道:“有是有,可惜,只有你在苏州出现之后的行踪。在此之前,你的一切都是空白。苏姑娘,听说你曾被父母带往东海居住,想必是真的了?”
苏夜报以一笑,答道:“是真的,看来你们还打听不到海外的事。”
苏梦枕缓缓道:“杨无邪、师无愧、花无错、余无语,这四人便是我说过的‘四无’。”
那个阴阳脸的汉子在旁道:“我是师无愧。”
然后,苏梦枕又一一指向那四座楼,像在指点自己的天下般,冷声说:“白楼是资料重地,地位至关重要。红楼是武备重地,可以将它看作本楼武库。青楼是发号施令的中心,我有事,自会和他们在青楼会面。至于黄楼,那是宴饮娱乐的场所。你觉得无聊时,可以去那里解闷。”
苏夜随着他的指点,目光亦飘移不定,随口笑道:“听起来,黄楼是最热闹的地方,可你很少去那里吧?”
苏梦枕道:“是。”
杨无邪在旁道:“公子,这场雪也许得下到明天,不如先带苏姑娘到楼里坐坐。”
苏夜说话时,头上肩上,又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犹如天生发饰,别有风情。但她身体健康,内功深厚,也没有人多事给她撑伞,任凭她直直站在雪中,就像一株平地拔起的梅。
苏梦枕瞥她一眼,道:“你们去吧,无邪陪我们到黄楼坐坐。”
苏夜一边走,一边观察金风细雨楼的布置和关防,并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好奇。事实上,她最关注的并非任何一座楼,而是苏梦枕住的那座洁白玉塔。
她曾听过传言,说苏梦枕生性孤寒,不喜热闹,很少参与楼中子弟的欢饮纵乐,总是一个人独居在玉塔上。他本人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便自嘲似的,给这塔取了个别名,叫做“象牙塔”。
在四色楼的映衬下,象牙塔愈发素洁,总让人觉得它孤寂清冷,却也因此鹤立鸡群,气魄比四楼更足。
黄楼既用来欢庆排宴,也用来招待客人。楼中装饰金碧辉煌,四处都放着值钱摆设,风格甚为华丽。苏梦枕坐定后,忽然又咳嗽了起来,边咳边说:“你若想看这些楼的情况,等天气晴朗,再看不迟。我……”
苏夜皱眉道:“我暂时不想看,我想把把你的脉。”
杨无邪见她居然无视苏梦枕的话,微微一愣,又见苏梦枕二话没说,伸出右手放在桌上,更是大有惊讶之色。但这讶异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若不刻意关注,就难以发觉。
苏夜见识过当世的用毒高手,心中对他们极为忌惮。即便有程灵素陪伴,她也在毒、医两道上,下了极大功夫。此时,她两根手指刚搭上苏梦枕脉门,便在心里叫了一声苦,等细细探查下去,更恨不得马上惊叹道:“我的天啊!”
苏梦枕见她脸色不虞,心情倒似很好,笑道:“如何?”
苏夜随即松开手,却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色道:“我只能说,如果我自恃医术高明,夸下海口要治愈你的病,那么刚才一切脉,就是我丢人现眼的时候了。你没好转也就算了,竟又添了近十种病。难道你一直失于保养,又没有好好诊治吗?”
苏梦枕笑道:“你以为我有时间去保养,去治病?”
苏夜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只知道,你再这么下去,倒是很有时间死掉。”
苏梦枕大笑,旋即收声,淡淡道:“我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太多,能帮我的人太少,我没有时间好好诊治。”
苏夜因杨无邪在旁,不便出言讽刺,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又从荷包里拿出一粒药丸,捏碎蜡封,递了过去,同时说道:“难怪你咳嗽成这样,我粗略一算,引发呛咳的诱因要在二十种以上。我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这里有种药,你可以试一下,过几天再看效果。”
这药丸色泽碧绿,清香扑鼻,犹如一颗圆形翡翠,摊在她洁白如玉的掌心上。苏梦枕并无疑忌,顺手拿过去,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吞下,丝毫没怀疑这药有问题。杨无邪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
“治咳嗽的小丸子。”苏夜回答道。
从苏梦枕的举动来看,她面前这位杨无邪杨总管,和始终陪侍在旁的茶花,算是苏梦枕最为信任的两个人。其中,又以杨无邪最得她的关注。
她才刚刚开始观察,便被对方察觉。他侧过头来,微笑道:“苏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四个人,连带茶花和沃夫子,从楼子初建时起,就为苏公子效忠卖命了。就连五大神煞,地位也在我们六人之下。”
苏夜知道他在为自己解释,点点头道:“久仰了。”
其实在别人看来,她初入中原,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久仰”。但杨无邪脾气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