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海南岸?
真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啊,不过因为遥远,倒也确实能躲得过一些纷扰繁乱。
祁鸢这么想着。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地方她像是听过的,但因解那蛊毒而受了些影响,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又是缘何听过。只隐约感觉到中间有哪里不寻常,翻来覆去念着那个名字,越发觉得那地方也是真的耳熟的厉害……
“寒海?”宋歌一顿,双目瞪得滚圆,是极为惊讶的模样,“你要送她去那里?”
“如今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
安全?
祁鸢锤了锤太阳穴,这时,一道白光自她的脑海中闪现,便是飞快略过,但她却动作敏捷一把抓住。寒海南岸,别无其他,仅存一屿,上筑大荒——
是大荒坛!
就这么保持着锤头的动作顿在原地,祁鸢骇得瞪大双眸。即墨清是皇家之人,宋歌也是身处朝堂的,他们怎么会和大荒坛沾上关系?
一瞬之际,眸色变得黝黑。
若说在之前,祁鸢只是想借着这个身份躲一躲,那么现在的她,便是忽然想出了一个可以完全摆脱风北阁的方法了。按照即墨清的说法,风北阁已经找上了朱心,那么她便极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风北阁不会放过一个叛逃之人。
虚了虚眼,祁鸢扶了下面纱,缓缓站了起来。
而再望一眼远方,那两个男子已是不见了。
石潭里映出的月色微寒,较之原本更甚。祁鸢向着潭中投下一个小小石子,于是水面上那个女子的影像一瞬被打破,泛起清波涟漪层层漫开。
前二十年,她一直在为活而活,后面的日子,她也不想全都花费在躲避追踪上。也许这样的日子对于那个女子而言不算什么罢?她本来也没什么自我,而一个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人,又懂些什么感情呢?
如此,那便是萧寂一生,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可她早早尝过人情里的好滋味,她一直惦着、挂着、记着。既是喜欢上了有温度的东西,她便没有办法再继续当一把冷硬绝情的刀了。
深深吸一口气,祁鸢平静地望一眼湖面,旋即抬脚,一步便走下去。
而石潭中也就此传来扑通一声,清脆彻底,带着染了月光溅起的水花,满满都是夜色。
室内一盏灯烛,室外一片繁星,哪里都是亮的,却也哪里都亮得不清楚。
楚翊站在外边听着屋内女子念念叨叨,忽然想起那句叫“一孕傻三年”的老话,不禁一叹。老话到底都是有依据的,那个女子啊,本来也不聪明,如今更是傻得厉害了。不过一个三月的胎儿,能听见什么?她一个人竟在里边说得那样起劲。
敲了敲门,楚翊语带笑意:“又在和孩子聊天?怎么,要不要出来晒晒月亮?”
“我才不。”欢颜嘟了嘟嘴,是极为满足也极为疼惜的模样,“夜间得少出门,不然凉着了他怎么好?更何况,月亮是用来晒的么?你是不是傻?”
楚翊噎了一下,被某个人说是不是傻,这种感觉真是……
很难形容啊。
顿了一会儿,屋内又传出那个女子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才不会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声音里却忽然染上了浓浓的担心意味。
“话说回来,你说那一日为我诊断之时小师父已经离开了,是以没有告诉他这个孩子的事。你说,等他回来寻我,那时我再告诉他,他会不会,会不会……”
听不惯女子的吞吐,楚翊挠挠头:“会不会什么?”
欢颜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抬头望向门外,满面忧色:“会不会怀疑这孩子是你的啊?毕竟他走的时候,都不知道……”
“阿嚏——!你说什么?”楚翊鼻子一痒打出个喷嚏,恰恰是欢颜说话的时候,因此,他没听得见欢颜的声音。
“再说一遍啊——”
楚翊揉着鼻子,刚刚回身便看见木门从里打开,光色从中间照出来,昏黄暖光洒了他一脸。可门前的那个女子却是紧紧皱着眉,身上裹着的衣服极厚,尤其小腹处不晓得缠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凸出来了一块。
要知道,如今不过初秋,虽然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偶尔还是热得厉害,都说秋老虎秋老虎的,这不是没有道理。挽着袖子站在门前的楚翊于是就这样怔住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顿了顿,欢颜低下头来:“其实我也有点热。”
“那你就……”
“可是为了孩子,我可以忍!”欢颜抬起脸来,一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在求表扬一样。
楚翊翻个白眼:“你能忍孩子也不能忍啊!这样下去,他在你肚子里都得熟了。”
闻言,欢颜一愣,顷刻低下头拆着肚子上缠绕着的衣服……
而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楚翊不禁轻轻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得紧,便是傻也不惹人烦,反而让人觉得她傻得可爱。
只可惜,这样可爱的女子,他却不可以好好的去爱。
真的好可惜。
动作自然地接过她解下的缠着肚子的那些衣服,那上边的温度暖暖的,让他不自觉回想到曾经的一个雨夜。狼群之中某人跨马而来,那一瞬间,楚翊当真将她当做了神女。那不是她,却是他第一次碰到她。那样温软的感觉,真是叫人不想放开。
楚翊挑眉:“话说,你刚刚问我什么?”
“什么?我之前要问你什么来着?”欢颜看起来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