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荣帝的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从外头出来了几个体型魁梧的太监,气势汹汹地便走了进来。
淑妃瞪大了眼,脸上闪现出惊恐的神色,从地上爬着到了德荣帝腿边,伸手拉住他的裤腿哭道:“圣上!圣上您不能——臣妾,臣妾方才只是一时气急,才口出妄言,你不能这样对臣妾!”
茹末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大太监,也哭:“圣上,圣上,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想死啊!所有的事都是淑妃娘娘指示的,奴婢也是……也是逼不得已啊!圣上,圣上您明察啊!”
德荣帝一脚将淑妃踹开了,皱着眉头,满脸不耐之色:“你们还得着做什么?将李嫔和这贱婢拖出去!”
那群小太监齐齐地应了一个“是”,赶紧将屋子里哭的满脸泪水的两人架了出去。
福公公待那群太监走后,这才走了进来,走到德荣帝身边,替他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道:“圣上将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
德荣帝仰头靠在椅背上,半晌,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来:“若是当初真的皇兄没有死——”
福公公眼神微微一动,将茶递与了德荣帝,道:“逝者已矣,圣上再多想也是无用啊。”
窗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微弱的惨叫声,但是过了一阵,便就听不见了。德荣帝端了茶,低头抿了一口,许久,问道:“福瑞,你觉得太子如今已经可堪大任了吗?”
福公公在一旁听着,只是笑:“奴才不过是个太监,做的只是服侍人的活计,对于这些事又如何知晓呢?”
德荣帝也并不是要福公公真的回答他,听他这样讲,也没有追问,只是捧着茶盏,恍惚地自言自语:“不够啊,他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格去做一个帝王啊。”
福公公笑眯眯地道:“太子天资聪颖,只需再几年的磨砺,定能达到圣上的期望的。”
德荣帝却只是摇头:“时间不多了,朕已经等不及了。”闭上了眼,轻轻地叹着气,“下面太冷了,朕怕她冷。又怕她等的太久,到时候她年轻如初,朕却已然老了。若是她认不出朕来了,又如何是好?”
当年睿敏皇后死的时候,他与德荣帝俱是在场的。睿敏皇后昏迷了整整三天,却在弥留之际突然清醒了,对着德荣帝,那头只说了三句话。
一是要他在有生之年,须得保住大乾江山,她绝不允许她的皇成为一位亡国之君;二是让他仔细考虑太子一位,若是闻人久长成之后非担当大任之人,立即废太子另立贤德储君;三是若非百年之后,他大限已到,否则便是他寻短见入了黄泉,她也绝不与他相见。
只此三句,随即便再也未能睁眼。一晃竟也已经十年。
“你先下去罢。让朕一个人在这里再坐会儿。”德荣帝闭着眼,淡淡地道。
福公公站在一旁,看着德荣帝的模样,终究也未说什么。只是将德荣帝手中的茶盏拿下,搁在一旁放好了,然后取了薄毯盖在了他身上,轻声道:“奴才馔泛蜃牛若是圣上有什么吩咐的了,喊一声便是了。”
听着那头极低地“嗯”了一声,也是不再多做打扰,将书桌上已经有些微凉的茶带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关起来门,将屋内与屋外完全相隔了开来。
东宫。青澜殿。
已是傍晚黄昏时,张有德四处望了一望,随即亲自从宫门前将一个青衫布衣,皮肤黝黑,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迎进了东宫。
一路熟门熟路地进了内里,这才转过身低声道:“奴才去里头同殿下通报一声。”
那中年男人便笑了,点头道:“有劳公公。”声音却不似外表那般粗狂,因着沙哑,听起来却是有几分雌雄莫变。
张有德于是便快走了几步,去了书房,伸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便听一阵脚步声,随即“吱呀——”一声,墨柳探出个头来,喊道:“张公公回来了?”
张有德点了个头,见墨柳让了路,便快走几步进了书房。书房内闻人久正在批着奏折,洛骁就在一旁拿了本闲书看着,瞧上去颇是怡然自得。
见了张有德进了屋,微微抬了抬眸子,闻人久淡淡道:“接回来了?”
张有德便点了个头:“已在中庭等着了。”
闻人久将最后几个字写了,合了奏折,将笔搁在一旁,瞧着他道:“带进来罢。”
张有德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不多会儿,便将那个黑脸中年汉子领了进来。
洛骁将手上的书搁下来了,瞧着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略有些矮的黑面男人,半晌,道:“我原先只道那些甚么易容换脸不过只是戏文之中的桥段,却不曾想,今儿个倒真真是在眼前瞧见了一回。”微微一笑,道,“只是这样一瞧,怕是连淑妃面对着你,也是认不出的了。”
那黑脸汉子弯唇一笑,道:“也不过是乍一瞧罢了,若是在行家面前,这些乔装却是决计躲不过去的。”
声音婉转轻柔,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闻人久只是拿眼淡淡地瞧着她:“巫姑娘这一招‘金蝉脱壳’却是用的妙极。蛰伏在风荷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