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用你收拾了,出去罢。”
小二回过头仰着头望闻人久,有些不解地道:“诶,客官,现在要是不收待会儿万一扎到了——”
“出去。”闻人久却不待那头说完,便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
小二有几分莫名其妙,但是看着闻人久面色不善,倒也不再坚持,站起身点点头,道了句:“若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再叫小的过来就是,”随即便就麻溜儿地退了出去。
于是整个屋子里便又只剩了闻人久一人。
闻人久坐在椅子上,又拿了个杯子,缓缓倒了一杯茶。君山银针的香气清高,味醇甘爽,他感觉平常,但是洛骁倒是一直偏爱的很。
闻人久垂了眼帘,眉心却微微地蹙了一分。
或许真的是他做错了。
在宫中,皇子十一、二岁上便会有教习嬷嬷送来调、教好的宫女侍候在皇子身旁,权当做皇子关于床笫之事的启蒙之用。然而因着闻人久此前一直缠绵病榻,便是说吊着一口气也不为过了,关于此事众人便也就未再准备。
除却批改奏折,闲余之时,闻人久对于那些艳色话本自然也是读过的。当时年岁不足还未曾有过什么,但是自从几月前第一次身子长成,此后再回想其中细节,身子便就开始隐隐有些不对劲起来。
——只是,却也不愿就这样找个女人来将就了。
虽说表面不显,但实则他是极其厌恶有人与他做着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的。除了墨兰、墨柳、张有德这些自小服侍他的宫女、太监,算来算去,也只有洛骁一人让他能够毫无抵触的亲密。
是以,当日他第一次向洛骁提出邀约,一是出于对此事的好奇顺势而提,另一个,却也是因为在他心里能够如此的人选,只有洛骁一人。
他因着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素来行事都信奉谋而后动,然而那一日,他说出那种话却的确是未曾深思,仅凭着一时冲动说出了口。
但是,他想过洛骁会勃然大怒,会拒绝抑或是出于别的什么而同意——毕竟京中男风虽不至于盛行,但却也被视作贵族间的一桩风雅之事,只不过,他却没想到,洛骁竟然是真心的喜欢上了他。
便是最初不知,第一次亲密后不知,但是再然后,第二次亲密时,他面对着他那样的隐忍,亲吻时那样缠绵却温柔,还有从洛骁那种凝视着他时带着异常炽热的眼神却看来,却也是知道的了。
洛骁喜欢他。不是君臣之谊,不是朋友之情。明明白白的,就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那种喜欢。
闻人久觉得这有些不妙。
尤其是在他偶尔午夜梦回时,因为梦到那些绮丽的片段而蓦然惊醒,并发现了身下那令人难堪的状态时,这种不妙感就开始越发浓重起来。
洛骁是臣,他是君。他们不该越过这条线。
现在他们都还是少年心性,不过只是因着一时的荒唐而产生了错觉,这时退回去尚且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闻人久轻轻吹了吹茶叶,抿了一口茶水,眸子微微低垂下来,这样对谁都好。
*
是夜,闻人久却突然发起了热,张有德连夜出宫去太医府邸请了一位太医来了东宫,太医进了屋子,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赶紧便走到床榻边替闻人久看病诊脉。
那头却是烧得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太医看了诊又查看了一下闻人久的面相,才起身道:“不过是寻常发热,只要仔细伺候着,喝几副药便就无碍了。”
张有德却是有些着急,道:“殿下已经许久未病成这样过,平日里便是得了风寒也不至于此,这是真的无碍么?”
那太医摇了摇头,道:“殿下原本身子就弱,如今天气骤冷,发热也属平常。只不过病成此般,大约是因着进来需要费心的事情太多了,殿下一直积压着,到如今却是全数爆发,自然病的厉害了些。”
张有德还是不放心,又再三确认了几次,直到太医那头千般保证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支了个小太监拿着太医开的药方去宫里拿药去了。墨兰打了盆热水过来,将新的白棉布浸湿后挤干了覆盖在闻人久的额上,又拿了块帕子替他将脸、脖颈与手四处擦了擦,这才将铜盆端到一旁去了。
“墨柳呢?”墨兰瞧着张有德问道。
张有德忧心忡忡地看着闻人久,道:“去平津侯府了。”
墨兰便懂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问道:“只不过,张公公,殿下与世子这是怎么了?世子已经有许久都未来过太子这处了。”
张有德自然也是将闻人久与洛骁之间的状况看在眼里,只是闻人久不说,他也弄不清楚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仿似就是一夜之间,本来亲密如斯的两个人忽然就开始疏远了起来。
屋里头正说着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两人侧头一看,不多会儿,却见墨柳领着洛骁便走了进来。
十月的帝都已经开始冷了,夜里在外面行走一圈,便沾染了满身的寒意。洛骁将斗篷脱下了交到墨柳手里,几步走过来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闻人久,过去伸了手试了试他脖颈处的热度,那有些烫手的温度令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