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慧娘顾不得其他,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姐姐屋里。
淑娘正在做绣活,看见妹妹,笑着起身,“慧姐儿回来了,可去过伯祖母和母亲那里了?”
慧娘摇摇头。
“为什么不去回过伯祖母和母亲?”淑娘又问。
“姐姐,”慧娘看了淑娘,又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你真的要嫁给四婶说的那人吗?”
听的她这话,淑娘的脸色慢慢郑重下来,“你听谁说的?”
“姐姐,我……”慧娘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嫁给谁呢?表哥,还是你说的暂时不嫁?”淑娘却不再等待她,开口反问。
“呃……”
“我倒是真不想嫁,可是伯祖母他们又怎么允许,看看这镇上,谁家十五岁的姑娘还出阁没定亲,这会让人笑话的。”淑娘的语气带出一丝无奈和忧伤。
“我们……我们可以搬出去,反正也不是名正言顺的这房的人。”慧娘禁不住有些意气。
谁知淑娘听了却变了脸色,向门口看看,直到确定无人,才又看向妹妹,“真是傻丫头,下次这话可不许再说,伯祖母听见会不高兴的。”语毕又小声的道,“搬出去,说的容易……”
慧娘听了也就垂下头不说话了。
的确,一她们并无闲钱置房子,二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这自立门户之事谈何容易?
“别担心,慧姐儿,那人我前日见过了,看上去还不错,家境又丰。”随后淑娘又来安慰妹妹。
慧娘听了禁不住红了眼圈。
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
家境好的商户,娶得名门大户的姑娘,要的是这份姻亲关系及这好名声,自然就不会在乎这嫁妆。
姐姐是为她呀。
她拿的少些,留给她的自然就能多一点。
只是她真的不愿姐姐委屈……
“可那人有那么多通房妾室……”慧娘再次开口。
“傻丫头,哪又算什么?有娘家靠着,难道他还敢宠妾灭妻不成?”见妹妹这般,淑娘又赶紧道。
但听在慧娘耳中,却更让她心难受。
她又怎么不明白姐姐,最不屑的就是那些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最羡慕的就是父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可如今却还是要改变初衷吗?
“先回去换衣服吧,放心,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我心里有数!”淑娘又再次开口。
慧娘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摆在眼前的都是现实问题,她又有何理由反对?
晚上,躺在床上,慧娘怎么都睡不着。
重生一世,却还是让姐姐嫁了不如意的人,想到这些,她禁不住落泪纷纷,满心都是对姐姐的歉疚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恨。
但哭了会儿,却又觉得自己这般实在没用。
与其这般,又那住想想该如何能帮到姐姐,姐姐不是说了吗,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这不也好过嫁胡大奎?
……
“好了,你就别捧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福禄堂里,段氏的一番甜嘴,肖老夫人高兴归高兴,但却还是实事求是的道。
段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目光落在肖老夫人那难言倦怠的苍老脸颊,以及在场众人那异样的脸色上时,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两日肖老夫人的偏头疼又犯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她要是再说就太假了。
“没什么事就散了吧。”随后肖老夫人又道。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但是慧娘却不动。
肖老夫人自然注意到了,蹙蹙眉,然后对一边的邬嬷嬷使了个颜色。
“五姑娘……”邬嬷嬷见了立刻上前,“昨晚上老夫人头疼走了困,想这会儿趁天凉快再睡会儿。”
分明的逐客令,但慧娘却还是迟疑着,又看一眼那肖老夫人,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小瓶子塞在邬嬷嬷手里,“嬷嬷,这叫迷迭香精油,是我从舅舅家得的,专治偏头疼,只需蘸上些按摩就好,烦请您拿给伯祖母用罢。”之后也不待邬嬷嬷回话,快步转身,跟上母亲和姐姐出了门。
送东西的人如释重负的走了,但收东西的人却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这丫头怎么突然就转性了?”肖老夫人看着摆在桌上的那琉璃小瓶子问一边的邬嬷嬷。
“应该是手上正好有,就拿来给您了,您没看见那送东西时的生疏模样呢,想来心里还是有您的。”邬嬷嬷道。
肖老夫人听了却是冷哼一声,不过还是指了指那精油,“打开看看吧。”
邬嬷嬷将那琉璃小瓶子打开,顿时一股清冽芳香的浓郁气味弥漫满室。
“真呛人!”肖老夫人轻咳一声,“不过闻了后似乎清明了点。”
“那我蘸些帮您试试。”邬嬷嬷赶紧道。
“还真是好东西,我这会儿头疼得差多了,最重要的是想睡了。”工夫不大,那用过精油的肖老夫人就开始犯迷糊。
邬嬷嬷见了大喜,赶紧将肖老夫人扶到榻上……
“已经睡了?”
“是啊,姑娘,绣儿还说邬嬷嬷看上去一脸高兴呢,老夫人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这会儿睡了,邬嬷嬷当然高兴了。”
肖老夫人安然入睡之际,慧娘却在和丫头翘儿一脸精神的对话。
慧娘听了笑了。
姐姐已经和那姓孙的商户子换过庚贴,有些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她做能做的也是帮姐姐谋划了一番,自然这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