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栋被肖劲的大嗓门嚷嚷得直心虚,先去瞄了一眼周晚晚,发现她并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才眯了一下眼睛,“肖老师最近挺闲啊?我怎么听说你们单位工会的钱大姐对你挺关心的,一到周末就请你回家吃饭。”
然后不顾肖劲眨得要抽筋儿的眼睛,杨声叫响铃,“响铃姐,你知道这事儿不?”
响铃以前肯定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钱大姐做得打卤面特别好吃,我就是去吃了两顿面条,那个小赵和小徐也去吃过!跟她小姑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肖劲被响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就赶紧上赶着把自己卖了,“看到她小姑子我就再没去过!”
“哦!原来钱大姐还有个小姑子啊!”沈国栋抖着腿说风凉话,“是未婚啊还是离异啊?肖老师你行情还挺好嘛!”
肖老师在美院人称肖大胡子,最豪爽不拘小节,被沈国栋逼急了索性豁出去了,“她小姑子是黑是白我都没看清!我要找媳妇就找响铃这样的!你们给我做个见证!我就等着她!她啥时候嫁我就啥时候娶!”
霍老头扔了棋盘跑过来凑热闹,“那就先订个婚嘛!定下来省着别人总惦记!”
肖劲目光炯炯地盯着响铃,“我这辈子就是你了!肯定没比我对你好的了!咱们定下来吧!让我也睡个踏实觉!”
周晨也帮肖劲说好话,“响铃姐,咱们认识肖老师十多年了,他人真的不错。我保证他这些年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肖劲红色革命前家里是给他订过一个对象的,刚订婚他就被批斗,那姑娘马上退婚了,“见了两次面,只记得个脑瓜顶”的未婚妻跑了以后,父母因为他的事病逝,唯一的哥哥又跟他断绝了关系。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再没了成家的心思。
直到遇上响铃,肖老师年过四十,迟来的春天终于等到了。
“求婚!求婚!”周晚晚看看眼睛里藏着喜悦的响铃。笑嘻嘻地怂恿肖劲,“你不求婚我响铃姐怎么答应你?多求几次,我响铃姐心软,说不定就成了!”
肖劲音乐学院科班出身,身体里住着一个真正艺术家的灵魂。激动起来很是挚真纯粹,几步过去,拉着响铃的手单膝跪地,张嘴就唱,“你可知道什么是爱情,你可了解我的内心,我要把一切讲给你听……”
竟然是《费加罗的婚礼》中那首经典的《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
肖老师中文唱完又卖弄了一遍自己的意大利语,在场的人除了带上耳机的周晚晚,没人能听懂肖老师唱了什么,可是艺术自有它的神奇之处。所有人都听得入了神。
一曲终了,肖劲还是不肯起来,“响铃,你嫁给我,以后我们家就你说了算!我工资都给你管,家务活都归我干!你喜欢干事业,我就给你做后盾!我不怕别人说我是家庭妇男!你不想要孩子咱们就养条狗!我家里没人了,你弟弟妹妹我肯定都当自己的来疼!”
相对于浪漫的意大利歌剧,后面这段话显然更接地气,也更能打动响铃。
响铃拉了肖劲几下没拉起来。一甩手走了,只留下一句话,“谁说我不想要孩子了?!”
肖劲被训得愣愣的,周晚晚和周晨先鼓起掌来。“肖老师,恭喜恭喜!”
沈国栋和霍老头也跟着凑热闹,拍着肖劲的肩膀笑,“肖老师,你这就从老师变成姐夫了!降了一辈儿啊!恭喜恭喜!”
肖劲才不在乎自己是老师还是姐夫,这几个小子也从来没把他当过老师。他在纠结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是答应了订婚还是结婚?”
周晨几个笑得不行,“看你是想订婚还是结婚了!你求的是什么?”
“结婚!年前我们就结婚!”肖劲跳起来就去书房找响铃,那架势配上他狂野的大胡子,倒像是去抢亲。
“小晨!今天加菜吧!小肖和响铃今天订婚,下个月结婚!多大的喜事!”下个月末就过年了,肖劲要年前结婚呢。
霍老头交代完周晨,冲沈国栋摇了摇头,“我老头子都不稀嗒说你这个没出息的,你看看人家小肖,再看看你!就那么个软乎乎的小丫头,这都折腾多少年了,我连口订婚酒还没喝上呢!”
沈国栋梗着脖子硬撑,“等我到四十的时候让我们家孩子都能打酒了!”
逞完强一转身,沈国栋更上火了,人家肖劲会唱歌剧,唱得小丫头两眼放光,等到他求婚的时候怎么办?
饭桌上,看着高兴得完全收不住的肖劲,沈国栋抓住周晚晚跟她商量,“唐静筠要走了,咱们是不是得送送?”
他才不在乎唐静筠走不走,他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周晚晚忽悠回家。再在周晨眼皮底下待几天,他可能就真绷不住了。
周晚晚乖巧地点头,“我们明天回沈爷爷那边住,在家里好好准备一顿饭,我还有礼物要送给唐姐姐。”
“今天就回去吧!爷爷都念叨你好几回了!”
沈国栋没想到这么顺利,吃了饭就乐颠颠地给周晚晚和小汪收拾东西,拖家带口逃跑一样不肯多待一分钟,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可惜,回家周晚晚也忙得没时间搭理他,要跟沈爷爷聊天,要跟小马阿姨定菜单,最后又被唐静筠拉走去商量她的伴娘礼服。
沈国栋恶狠狠地打开他们新家的设计图,开春就动工,盖好就搬过去,看谁还敢去跟他抢人!
第二天一早,沈国栋轻手轻脚地上阁楼,站在周晚晚卧室外面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