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把头!赶车!”赵志刚又催车把式赶紧走。
“志刚!你不去?我们娘儿仨啥都不知道啊!到了那儿靠谁呀?!”宋喜莲在车上红着眼睛冲赵志刚喊。
“我今天结婚!”赵志刚喊了一句,就摆手示意车把式赶紧赶车走。
周晚晚感觉握着她手的响铃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的一口气却提了上来。
如果今天赵志刚情急之下跟着去了,她虽然一定得鼓动响铃姐退婚。但还是得承认,这个赵志刚可能就是传说中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大圣人,她还真得敬他是个货真价实没有一点私心的大好人。
可是这么紧急的时候,他没跟去。
周晚晚就得重新评估这个人了。关键时刻,他再焦急,也没忘了权衡利弊,这不能说是不好,却让人心里非常没底。
她反对这场婚事的心情更迫切了。
“响铃姐,你还记得我妈的事吗?”
周晚晚紧紧抓住响铃姐的手,心里的危机感让她焦急得几乎有些口不择言。“老赵家的人比老周家的人更可恶!再加上那个战友一家人,你以后咋过日子?响铃姐,你别跟赵志刚结婚了!我不想让你像我妈一样!”
“傻孩子!”响铃摸了摸周晚晚的头,眼里有着放松的笑意。“赵志刚不是你爹,他是好人。你放心吧!”
周晚晚急得几乎想把响铃迷晕了带回家去,“响铃姐,你考虑清楚,赵志刚要真是那样的大好人,他为啥不跟着去?他没那么好!”
“今天我们结婚呐!他怎么能离开?”响铃姐嘴角有甜蜜的笑。“他心里知道轻重。”
孰轻孰重赵志刚已经用实际行动选择过了,这就足够了。
周晚晚闭了闭眼睛,当她看到响铃姐唇边那抹虽然浅淡,却无限甜蜜的笑容时,她就知道,今天她阻止不了这场婚礼了。
赵志刚已经把家里的长辈和见证人都找来了,按照事先说好的,把每个月给父母和宋喜莲的钱立了文书,分家文书也当场写了一份。
婚礼马上就要继续了。
周晚晚求助地去看周晨,周晨却冲她摇头。
周晚晚不死心地接着哀求,周晨不为所动,坚决地摇头。不能管下去了,到此为止。我们能帮的不能帮的都做了,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事儿行不通。
周晚晚又看向周阳,周阳也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是他不想帮,是真的帮不了了。
响铃姐已经做出选择了,她自己执意要嫁,也不觉得宋喜莲这件事有多严重,更不觉得赵志刚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他们再这样非要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一定会伤感情的,而且不会对他们婚后的生活有任何帮助。
可周晚晚不这样认为。在她心里,响铃就像第二个李秀华,她不止是在帮响铃姐,也是在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
帮了响铃姐,就像把当年的母亲拉出泥潭一样。她不在乎越界不越界,她执拗地想帮响铃姐,就像她帮了母亲一样!
“赵大哥,范宝庆家属的事,今天也一并解决了吧。”墩子不用周晚晚求,主动找赵志刚去说了。
周晚晚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十岁的小女孩儿,装装幼稚还可以,要去谈真正重要的事,还是没人会当真的。
既然这个婚一定得结了,那他们只能给响铃姐尽量多争取点利益了。
反正强横霸道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还没进门先逼着婆家分了家,响铃姐是怎么都抖搂不掉这个而名声了,那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把宋喜莲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解决不掉,也得让她以后没机会再在响铃姐面前晃,让她没理由总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周阳和周晨谨守底线,不肯再去干涉别人的家务事。沈国栋根本就不用指望,他早就不耐烦了。
好在还有墩子。周晚晚不知道平时基本不怎么发表自己意见的墩子今天为什么会这么主动挺身而出来帮响铃姐。
但那都不重要了,能让响铃姐婚后的生活好过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赵大哥,范宝庆家属这样啥事儿都找你,很多事都不太方便。而且对她名声也不好。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以后把钱汇到队里,让队长给她。再跟大队妇女主任交代一下,啥事儿让她去找大队,妇女管妇女的事儿,也不能让人家说闲话。
要是有啥需要男人干的活儿,让大队给安排个民兵啥地去干,也算照顾烈属了,对大队的名声也好。”
墩子说完,看赵志刚的表情有点犹豫,又加了一句,“她啥事儿都找你,也不分个时候,容易让人说闲话。万一传出格作风问题啥地,对你在部队发展也不好。”
赵志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国栋。
沈国栋靠在自行车上,百无聊赖地抖着腿,一副无聊又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一眼都没看赵志刚。
“行!你想得很周到。我明天就去跟大队说。”赵志刚赶紧点头答应。
“今天就说了吧。反正这婚礼也耽误了,就不要在乎那一会儿半会儿了。你快点办,赶十二点之前肯定能办好。”按当地的风俗,婚礼只能上午典礼,过了十二点就不吉利了。
赵志刚看了响铃一眼,又去找人办宋喜莲的事了。
等赵志刚回来,把响铃接下车,两个人带着大大的主席像章,在主席像前三鞠躬的时候,这场拖拖拉拉在每个人心里都变了味儿的婚礼才算正式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