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昱明给我时间考虑,他说不管我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会支持我。
熬过一天的忐忑不安、心烦意乱后,第二天,我决定去看看陶成发。
肿瘤医院,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散开来,令我有种恶心反胃的难受感。单昱明原本要陪同我进来的,但被我婉拒了,所以他在外面等我。
很显然,陶成发还算有钱,住的还是单人病房。之前从晨明哪里了解过情况,陶然一般上午来,所以下午来,所以我特意挑了上午的时间。
我轻轻敲了门,并没有人回应。大概一分钟后,我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的就是一个干瘦如柴的男人,他虚弱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我。那有些忧伤的眼神里,竟然充斥着一股悲情。
“那个……叔叔你好,我是陶然的朋友,特意来看看您。”我原本是恨他的,可是当看到他这么悲催的样子时,心还是软了。
“朋友?”他的嘴巴张了张,声音十分干涩沙哑,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意思,良久后说,“哦!是陶然的女朋友吧?”
我仰头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有着喜悦的笑容。“那个……不是的,就同事。”
“哦!”他似乎有些失望了,又似乎叹了声气儿。
我把事先准备的营养品放到桌上,“叔叔,这是我给你买的补品,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不过对身体倒是好的,你喜欢的话多喝点。”
“谢谢,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他说着,竟然眼眶都湿润了。“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可是我儿子不愿意放弃我,所以我才这般……”
“叔叔,你别这么说,陶然听到这种话,会伤心的。”
“我这辈子做了太多孽,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这样说的时候,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继续问下去,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就算他真的曾十恶不赦,可如今他却已是个能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了,我又如何忍心?
大概是很少有人来看他,他虽然精神不太好,但还是坚持和我说了很多话。直到晨医生进来暗示我陶然要来了,我才告别离开。
上了单昱明的车,他没有问我什么,而是把车开到了一人烟稀少的路段。我摇下车窗,靠在椅子上,长久的注视着外面。
“心脏呢?出结果了吗?”良久后,我问了这句。
“恩,配对率不是百分之百,但也有80,问过家属意见,他们愿意冒险。”
“哦……”又过了几分钟,我又说,“你这次来上海,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么?”
“没有了,主要就是来找合适的心脏,以及见见陶成发。”
“那……我们回家吧。”
我想,单昱明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想要放下这么多年的仇恨,怎么可能甘心呢?可是陶成发和林恩的妈妈,都只剩半条命了,现在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义,何况马上就要错过诉讼的20年时效了呢!
我们去酒店退了房,收拾好东西后坐当晚的航班回了国。我的手机一直没充电,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上海的号码打来过电话。
因为回到枫城后,我就换了手机和号码,我想既然放下了,那就该和所有的人和事道别。虽然我和陶然认识还没超过24小时,但我却会把那份美好放在心里。
回到枫城,我回老宅陪了小包子几天,待心情稍微平静后,我又回到公司上班。
不过这次在我的坚持下,单昱明总算让我干点正事了。我有自己的办公室,每天埋头在事务里,从最初的两眼一抓黑到现在能从工作中体会到乐趣,总算能从某些阴影里走出来了。
脑袋塞满家庭和事业,就真的没精力去想其他事情了。期间林恩妈妈的手术也成功了,医生说只要没有什么并发症,那她至少还能活十年。
林尚海寄过信到公司,对我表达了谢意,我没有回信。我想,不相往来而是默默的关心,或许也是一种爱吧。
至少,这份爱不会给谁再惹来负担,而我只想这样岁月静好,平安的过下去。
这天,恰逢鬼节,也就是所谓的农历7月半,我买了很多纸钱,在天黑后烧给了妈妈。希望她能在另一个世界有钱花不愁吃穿,不要像活着时那样,总是做着最脏最累的工作,却总是只拿最少的钱。
这晚,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想调理身子,尽快生个单昱明的孩子。
我很想把我的决定告诉他,但我最终忍住了。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若是让他知道我的计划,那无形中大家都会有压力。而怀孕是讲究机缘和心情的,我不希望给自己太大压力导致适得其反。
第二天利用午休时间,我去了私人医院,据说那里的主治医生看好了很多不能生育的妇女,让她们顺利做上了母亲。
因为我有提前预约,所以一去就能看。医生是个女的,大概60多岁了,她给我把了脉,又用手摸按了一阵肚子,然后说,“先吃几幅中药调理,问题不大。”
“真的吃几幅药就能有好消息?”
“这个不好说,但80的人都能,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医生开了7副,7副一疗程,一副吃3天,总共吃21天,让我在月经彻底干净的第二天开始吃,下个月再来复查。药用废弃的报纸抱着,被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分量还蛮重的。我的包塞不下,只好提着回公司。
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单昱明坐在里面,我下意识的把药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