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阜城一连待了四天,我不停的给权晟风打电话,他从来没有接过。我想给他发信息,可是不停的编辑,不停的删除,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阜城晴了四天,到第五天我们该离开的时候,竟然下了雨,带着一点雪,推开门站在走廊上。满城都是朦朦胧胧的雾霭,雨夹雪落在脸上和肩头,又湿又冷。
我将大衣裹得严实了些,站在檐下看着,身后是轻细的脚步声,还有行李箱在地上滑过的噜噜声,我回头去看,白唯贤提着他的我们两个人的行李箱站在我身侧。眼睛望着天地之间的雾气。“不如再等一天吧,明天回去。”
我摇了摇头,“今天走吧,我已经陪你待了四天,最开始来的时候,你说只一天的。”岛斤女血。
他低眸笑了笑,“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乎这些。”
我没有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可我刚想问,他就转身往那边走着,我跟上去,和他隔着几步。
“陪我去趟白家祖宅。听说已经征用了,我去领征地金,再顺便在里面转转。”
我们下了走廊,坐了一辆观光的洋车。一直停在了白府门外,门前有几个人在照相,白唯贤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牵着我上了楼梯,掏出一把格外陈旧的钥匙,打开,推门而入。
在关门的那一刻,我还看到身后的人群惊诧的望着我们,这座历经百年的古宅,看来早就多年未有人烟踏入了,政府只说要征收来保护,做开放的景点,却一直没有擅入,记得那次来听说,02年还是04年就要对外开放了,如果白家的人再不回来,就成了无头的宅子,今年便是03年了。
走在我前面的白唯贤步子一直迈得极其缓慢,行李箱随意置在门口,寒风将这座宅子吹得格外落寞沧桑,千年的梧桐立在一侧的墙壁内,油绿墨黑的叶子低垂着,似乎在诉说着它的风霜。
白唯贤推开大堂的门,“吱扭”一声,蜘蛛网就在头顶的位置盘旋着,仿佛都能看到它有些凄厉狰狞的面容,陈旧的八仙桌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因为门打开随之灌进来的微风,尘土轻轻扬起来,我眯着眼咳嗽了一声,白唯贤伸手在眼前拂了拂,“多年没人打扫了,这样看着,也不算脏得不能承受。”
从一处宅子破败后的景象就能看到曾经这里到底是不是风光?盛,即使十几年再没有人烟踏入,这里依旧比贫民的宅子要干净些,那颓败的景象也在向世人表明,当初的这里有多么风光奢华,我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叹气,白唯贤负手而立于窗纸都碎裂的窗前,静静的望着那细雨霏霏。
“母亲在内堂,总喜欢拿着一本书,或者一件绣品,静静的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海棠、杜鹃、菊花,有时候会有芍药和牡丹,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品种的花,母亲看着就掉眼泪,说花无百日红,天天看季季瞧,再美也厌倦了,而不能在身边厮守到最后的,反而记得清楚,我知道,母亲在拿她自己和那个占据了父亲全部一颗心的戏子比,母亲是这庭院里的花,再美总在眼前也厌烦了,而那个女人却是远处碰不到甚至连看都看得模糊的花,总在父亲的心上痒痒着,挠不着,还放不下。”
他咳嗽了两声,可能是感冒了,他在莞城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暖冬,忽然面对这里的寒,有些不适应。
“你说,儿女情长真是糟心,到底害了多少人,如果世人都能把这些放下,也许太多悲剧都不会上演了。”
“只可惜世人根本没有这份骨气,大丈夫英雄汉能屈能伸无畏生死,就是放不下红颜,放不下情动。”
他似乎也在笑,“瞧你说的就好像经历了多少一样。”
我讪讪的低下头,“不在于多少,只在乎深浅,有过一段就刻在了心上,盘根错节开出了怎么都磨灭不了的花,白总经历得情事那么多,可真正刻在心上的又有几个。”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我等了许久,气氛太过安静,显得天气更冷,我的手冻得有些红肿,又疼又痒,我也实在扛不住了。
“走吧。”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子一颤,低眸逝去眼角的一滴泪,我心里有些疼,抬手帮他去擦,他偏头望着我,“其实我们如果没有错过这么多,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冷了。”
我的手僵在他脸上,他轻轻笑了笑,“我在离开后,虽然到过阜城,为了找她,却再没有踏进白府半步,我恨白府的男人太心狠,太无情,也恨我自己,我更埋怨母亲这样痴心,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我,还是父亲的施舍,是她苦苦求来的,白府留给她的,除了冷漠和自私,就是一个白夫人的地位,一辈子四十多年从没有得到过一点爱情的人生。”
他伸手将窗纸全都撕扯下来,攒了一个团儿,扔出窗外,“阜城对白府人尽皆知,对我这个白二少爷,更是清楚,世人评价我,都说我是纨绔fēng_liú,凉薄无情,不孝更不上进,但是只有我知道,我曾只想跟着那一个小人儿在阜城安稳得过一辈子,我没有像我父亲那样,对女人那么薄情寡义,又在别人面前扮演着痴情郎的角色,我母亲爱上他,真是一生的错。”
他狠狠的将窗框掰折,“我此生,再也不要踏进这里半步了,这是最后一次,我父亲的墓碑,我也再不去见一眼。”
他说罢转身经过我,离开了大堂,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去,随手将门关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