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被子要下床,门忽然被推开,白唯贤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看见我醒了笑了一下,“昨天给你抱回来你有点感冒,本来身体就没好,我着了大夫来家里给你输液,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
他把碗放在床头,扶着我站起来。指了指门外,“你去洗个澡吧,我闻你身上都是汗味,我给你换了衣服只帮你擦了擦。可能洗个热水澡会舒服。”
白唯贤说完扶着我进了浴室,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变了许多,从权晟风在过道里打了他对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就变了,虽然我和他住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可就那几天,我也能看到他对冯锦真是呵护备至,我不知道一个连说话都不忍心大声对她的男人,要选择甩开她的手是不是真的只因为她背叛了他。
我从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有还是晕沉的,白唯贤在我擦身的时候敲了敲门,问我洗好了么,面凉了,我哦了一声,推开门出去,他恰好将热好的面放在床头,我走过去,接过来。
“你公司的事——”
“我没有回去。”
他看着我将面挑起来,唇角带着笑意,“我只筹到了林建海的三百万,另外一个,本来答应了,最后食言了,因为你出事了,转天那个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有人从中干预不许借我资金周转,除了权晟风这样盛怒,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咬着面,他大抵并不会做饭,也许为冯锦做过几次,味道并不好,而且有些咸,我嘴里没什么味道,吃咸的东西难以下咽,我只能择着菜勉强吃了几口。
“其实我不恨权晟风,我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可商场从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弱肉强食,他比我强,比我狠,就有理由吞并我,尤其你出事之后,白鸢鸢,你说我绝情也好,说我什么难听的我都能接受。”
他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将窗帘往两边拉开,他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带着无奈和忏悔的声音,有些深沉和嘶哑。
“当你满脸是血的晕过去,倒在我怀里,当权晟风骂我是混蛋说我是个懦夫,当我抱着你冲出莺歌燕舞的大门,所有人都围过来看,我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满脑子都是我遇到你到那一瞬间的点点滴滴,虽然次数并不多,可仿佛都根深蒂固,我一直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这样做,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在想如果我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说好。”
我低眸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面,碗身很烫,我需要把指尖翘起来才不至于被灼伤,我有些累的笑了笑,“是啊,曾经,如果你说让我去死,为了你死,我想我会去做的。”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仍旧没有回过头,“我不认为我们这么短暂的时间你可以为我做这些,权晟风说你爱我,你也承认了,可白鸢鸢,我对你做的这些,我想不到有一件事值得你爱我,我似乎从来都在伤害你。”
我有些困倦,身子软得连坐一会儿都觉得疲累,我将碗放在床头,翻身躺在床上,我眯着眼凝视他的背影,他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越过他的头顶,看到外面的天空和对面的摩天大楼。
“今天还下雨么。”
“没有,晴。”
他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给我指了指远处微红的地方,“太阳,看到了么。”
我嗯了一声,笑了笑,“好看,小时候经常在河畔看落日,我记得我迄今为止看到的最美的落日就是在五岁那年,连河面都是红的。我很懒,总是起不来床,所以很少能看到日出,这如果是在海港,应该更漂亮。”
他的身子在我说完这番话后绷得很直很紧,我惊觉自己失言了,急忙捂住嘴,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忽然闭上眼睛,颤抖的睫毛似乎在隐忍什么,我张了张口,“白总——”
“睡觉吧。”
他出声打断了我,然后朝着那边转身,径直走出了房间,都没有再看我一眼,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听到一声似乎是拳头击打墙壁的声响,“砰”地发闷,我吓得站起来,走过去握住门的扶手,门外传来的是他断断续续隐忍的哭声,就和我一门之隔,声音越来越大,我闭上眼,靠着门,就那么听着,手贴在门上,感受着他这一刻的崩溃和无助,我一句失言,不知道他又多想了多少,事到如今,似乎面对这一切,倒成了最难的事,不如彼此都举步不前,也好过撕开面具那一霎那,惊天动地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离开了,门外归于寂然,我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早就坨在一起的面条,扶着门站起来,蹲久了的脚有些酸麻,我咬着牙打开门,客厅是满满的阳光,和煦而温柔,雨后初晴,昔年是我和白唯贤的最爱,那时的阜城空气新鲜,轿车都极少,几乎没有现在的高楼大厦,都是四合院和平房,街道旁总有野花野草四季芬芳,他给我编制花环,也常常是在雨后,上面还挂着露珠,他最多只择两种颜色,然后给我戴在头上,笑着对我说,“鸢鸢肤白胜雪,戴着就是花仙子。”
他给我编的时候,我就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托着腮凝视他,我记忆里,唯贤哥哥是比父母都亲的人,他每天陪着我,不管是雨天还是晴天,刮风还是阴绵,他从没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