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缓缓拉开。
走廊两边都是病房,灯光让白色的墙壁看起来刺眼而眩晕。
郑辉带她停留在了一间前,推开了门,里面站满了人,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军装的,还有林老爷子……
似乎也是接到消息后赶来没多久,和她一样的风尘仆仆。
众人闻声都回过头,老爷子看清楚自己的孙女后,震惊的问,“静好?你怎么来了!”
只是她好像没有听到,老爷子看着孙女从自己眼前走过,径直的向病床。
每一步都虚飘飘的,踩在一团团的棉花里,冷汗湿透了她的背。
郁祁城就躺在上面,像是被外面的天气给冻住一样,线条硬朗的五官苍白,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那双沉敛幽深的眸子紧闭,胸口竟似乎是没有起伏的。
身上插着很多线和管子,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却那么可怕。
“他死了吗?”
许静好一眨不眨的望向旁边医生。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出声,声音抖得控制不住,尾音都破了,“他死了是不是?”
“并没有。”医生对她上来的问话似有不悦,但还是很凝重的回答,“手术做的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只是郁队中枪在心脏附近,若是能醒过来就会没事,若是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会怎样?”许静好紧声的追问。
“右胸中枪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医生严肃的说。
许静好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恍若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四肢僵硬且麻木,隐约有重影般的身影在晃来晃去,直到她努力眯眼,才辨别清楚是郑辉走到她面前,从枕头边拿了个东西递过来。
“这个打火机。”
许静好低头,视线凝过去。
是一枚黑色的打火机,他随身携带,平时抽烟从兜里掏出烟盒,紧接着就会再掏出这枚打火机,在他布满枪茧的手指间甩动,有蓝色的火苗窜出,白色的烟雾散开……
只是现在,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上面都是干涸住的血渍。
“以前在云南演习时,郁队曾冒着炮火捡过,我想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这次他受伤被直升机送往医院的途中,始终是昏迷状态,可手里一只紧攥着这个打火机,嘴里喃念的也是你名字……”郑辉说话间,眼睛已经红了,“是你送他的吧?”
许静好没回答,只是伸手接过来。
放在手心里,盯着上面的血,他的血,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水,只是始终没有滴落,撑的眼眶四周都通红,红的似乎也要渗出血来。
郑辉抬手蹭了下鼻子,看了眼病床上无知无觉的郁祁城,哽咽,“郁队这次回来后很拼,比你三年前从云南离开时还要拼!他说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许静好呆呆的听着,面色像躺在病床上的郁祁城一样白,小腿肚子都在抖,耳膜在嗡嗡的作响,谁的声音在耳边。
“是不是都是真枪真炮啊,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
“差不多。”
“那会不会很危险?”
“会。但是我会很小心,我知道有人在等我。”
……
许静好紧紧握着手中的打火机。
像是怕失去一样,骨节外翻出白色,紧紧的握,直到黑暗侵袭而来,她的身体失重的向下倒去。
睁开眼睛,视线里就是冰冻的白。
许静好只是眨动眼睛看了天花板两秒,便猛地坐起来。
手背上跟着一痛,只是此时却显得太过轻微了,她看过去,将上面插着的针管拔下来,随手丢开,直接就跳下床的穿鞋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