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沉默,注视了一会儿那小匣子,又抬眼去看沈柔凝。
片刻,他唇边生出些折痕,仿佛是自嘲的微笑,伸手将那小匣子收回,缓声道:“如此也罢。只是姑娘想要现银,怕是需要等一等了。”她既然不想再与自己有太深的瓜葛,那他便成全她了。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抉择……有些东西,自己谨记在心就是了。
或许,几年以后,时间转换,他会忘记了也说不定。云九很怕自己会忘记,所以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要牢牢记住了。
云九的自嘲很快一闪而逝,人又恢复了平静。
“无妨。”沈柔凝平静地道:“云公子且自便,我暂时并不缺银子使用。”
“多谢姑娘体谅。”云九微微行礼,而后交代道:“在下明日便会启程返京,这小院不会有人打扰姑娘,姑娘可随意居住,游玩尽兴,再走不迟。”
沈柔凝点点头,客气地问道:“……不知云公子是否有信要带给岳阳故旧?”他们顺便也就给办了。
云九愣了愣,谢了沈柔凝,摇摇头,而后告辞离去了。
他的家乡,竟然没有一人能让他牵挂了么?沈柔凝目送云九的背影离开,只觉得他周身的沉郁浓重的如同水墨一般,让人看着心中跟着沉重起来,随即,开始有些心疼。
“云公子怎么了?”碧冬进来收拾茶盏, 眉头皱起,问道:“难道姑娘你骂他了?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沈柔凝瞪了碧冬一眼:“你要替他打抱不平?”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碧冬好几眼,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干脆将你送给他好了。”
碧冬俏脸一下通红,贝齿咬唇,跺脚不依:“姑娘,您怎么能这样!”看起来竟然虽然恼,却更像是羞恼,甚至还有些姑娘家的忸怩?
沈柔凝愣了愣,却没有说什么。低声道:“看你以后乱说话。”
碧冬委屈了。
给沈柔凝收拾了茶水之后,她端着盘子站在走廊上,与朝颜嘀咕道:“朝颜姐姐,你说刚才姑娘是不是生气了?我也就是看着那个云公子可怜。想要帮帮他而已……”
“什么都没弄清楚呢就瞎说话,姑娘当然要生气了。”朝颜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你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能随便同情别人?就算是同情,也只准放在心里。不准表露出来!无论云公子有没有心事可不可怜,都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你若是意识不到这一点,不如干脆求了姑娘将你送人!免得留在姑娘身边,指不定就因为一时心软替姑娘招了祸!”
碧冬心中受教,口头却是有些委屈和不服气,道:“我也就是一问!你怎么啰嗦那么多!”她抬眼看到长久往这边来,道:“人还没嫁呢,就啰啰嗦嗦的了!”
朝颜脸一红,抓着碧冬的肩膀就拧了一下。
但两个人都没过分,很快一个往外。一个往内,分散开了。
一路同行,朝颜冷眼看着,这个长久护卫,真的是十分可靠能干。见到她时候,有些木讷害羞,却也是规规矩矩的。
……
待沈柔凝回到岳阳的时候,已经入了草长莺飞的三月里了。
溪水青碧,桃花灼灼,山野大地。无比透着清新的蓬勃气息,让人心情莫名好的不行。
沈柔凝的马车进了岳阳城,才让人去给沈府送了信。
待她马车抵达沈府大门的时候,沈四老爷也正好从县衙过来。看见沈柔凝,好一阵激动高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一路可平安?京里老爷子都好?我听说你大表哥的婚期还曾被延期了,怎么回事?”恨不能一口气将所有人都问过了,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许久不见。沈四老爷越发地显得年轻意气风发,但似乎有些发胖了?
“父亲,您都不问我累不累么?”沈柔凝看的这样的沈四老爷,就知道岳阳府一切都好没有什么糟心事,心中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待我梳洗了,才去拜见母亲吧……这风尘仆仆的,别吓着弟弟。”
“行,那你先去梳洗。”沈四老爷笑道:“你那院子这几日都备着热水,等着你回来呢。”
沈柔凝谢过了沈四老爷的惦记,便就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路上又遇见了赶过来看她的沈端榕,姐弟略说了话,待沐浴水备好,沈柔凝便先去沐浴梳洗了。
一身清爽之后,她才由沈端榕陪着往正院走,一边询问着府里的情况。沈端榕又显然长高了许久,比从前开朗很多,一身姜黄色元宝纹的滚边直裰,让他看起来懂事许多,大了一两岁似得。
“大夫说,再有一两个月,娘就要生了。”沈端榕高兴地道:“一定是个弟弟,可调皮了,总是不让娘安生,左一脚右一脚的。”
“母亲给小宝宝做衣服了没有?”沈柔凝看着他,笑着问道。
“只做了几件,余下都是丫鬟做的。我看着小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穿?”沈端榕依旧兴致勃勃。
“那你有没有心中泛酸?”沈柔凝笑眯眯地道:“母亲一定没给我们两个做个。”
沈端榕听罢得意地笑起来:“姐姐,这一回你想错了!你将我当做小孩子,以为我一定会嫉妒小宝宝吧!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嫉妒!娘给小宝宝做了几件衣裳,给我也做了几件!”他骄傲地挺直胸膛,让沈柔凝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并比划了一下,道:“给小宝宝做的才不过巴掌大,根本不费功夫,给我做的,却是这么大件的!可费心思了!瞧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