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道歉的也不是你。”明嘉郡主面色稍缓。
陈厚绩扯出笑,让人上了几样小菜和汤,虽然都是素的,但烹饪的色香俱全,十分诱人。只可惜,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陈厚绩仅仅是陪着坐了,并未动筷子。而明嘉郡主同样没动那些小菜,只是捧了那碗辣子蔬菜汤,抿了小半碗后,就让人收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
“秦幺应该没有受太重的伤。”陈厚绩打破沉闷,道:“凝丫头将他给送回了寺里,交给了主持大师,你且放心。”无论是寺庙还是道观,都有懂些医术之人。越是有名气的古刹名寺,里面的僧人医术就越高,甚至比外面的绝大多数大夫都厉害。
普济寺的和尚,更根本就是这当地岛上居民行医问药的对象。
秦叙那点儿拳脚瘀伤,进了普济寺,有人负责了,想必不会再有事。
陈厚绩是以为,明嘉郡主会为了秦叙担心。
明嘉郡主望了陈厚绩一眼,随即又看向天上的白云,半晌才悠悠地道:“外面的世界,果然比京城要精彩许多……我们女子却不能轻易在外走动,这真不公平。”
为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儿就要安于内室。
明嘉郡主怅然,之后又道:“秦叙对我说,我即便是大庆最受宠的郡主,但也总得成亲的。我已经十六了,成亲这件事,再不是多遥远,若我没有打算,就只能听从长辈的想法,由他们给我指个人,也就是这接下来一年半年的事情。”
“于是他建议我说,与其找个不熟悉的,不如就在熟人朋友里面找。他说,他将来早晚也要成亲。也没有特别中意的人选,我和他情形一样,不如就凑成了一对,彼此熟悉。以后日子也好过。不管如何说,都好过再去适应一个新的人。”
本来两个人是好朋友。
都没有心仪的人,又都要成亲,不如干脆两个人凑在一起生活了。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明嘉郡主望着天上的云,目光却没有落点。道:“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她答应了他。
陈厚绩动了动唇,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只好继续默不作声。
“说定了这个问题,我和他就甩掉了护卫丫鬟们,开始两个人单独上路。白天就高高兴兴地玩,晚上找个客栈,再抓阄决定次日往哪个方向哪个地儿走,一路上有趣的事情简直说不完。”
至少,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会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不断地回味这个春天。
“秦叙人聪明,总有法子甩掉护卫们,也总能对付各种各样的人。有一日在富春县,我们遇上了一个当地的纨绔的富家少爷出言调戏一个小姑娘,我看不过冲上去,却因为对方狗腿很多而且有一个厉害的打不过,那个纨绔又看出了我是个女的,命人要捉了我回去……”
明嘉郡主顿了一顿。
“那个时候,秦叙冲出来洒了一把石灰粉伤了几个狗腿的眼睛。趁乱救了我出去……那时候,我就想,嫁给他也不错。虽然他伸手很弱,但头脑却足够聪明。长的又好看,出身也很好……我大约不会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护着他好了……”
她承认,她在那之后,再看秦叙的目光,就与之前不一样了。
哪怕一开始。她就答应了秦叙关于“两个人凑成一对儿”的建议。但最初,那单纯仅仅是一个选择而已,就像是她若是不得不选一双新鞋子以后穿的话,她就选一双她看得见且熟悉了的鞋子,而不是一双从来都没接触过的鞋子。
现在想一想,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秦叙明明武功不错,却看着她被……他本来能够堂堂正正地挺身而出!她再加上他,本来能够给那个纨绔一个狠狠的教训!但仅仅是因为他要瞒着她!所以他们只能狼狈地逃了!
就那个时候,她还因为他的“机智”动心过!
一把石灰粉……呵呵。
明嘉郡主笑容有些悲凉。
她一向都是堂堂正正的,打的过就是打的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什么时候用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或许他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苦衷。”陈厚绩听到明嘉郡主承认了应下与秦叙的亲事,心里更是别扭。他真的只是恼很了要教训秦叙一顿,并不是要毁了他们姻缘的。俗话说,毁人姻缘,犹如杀人父母,那就严重了。所以,他试图替秦叙解释一下:“我也是因为意外,才知道他其实会武……你看,满京城可没别人知道了。我甚至还打听了一下,秦国公府上貌似也大多是不知道的。”
提起秦国公府的小少爷,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生的俊美。再多了解一些的,大约能知道他其实是个聪明人。却从来没有传出来说,他还懂些拳脚的。
“他那点儿功夫,根本就没看头。”陈厚绩贬低秦叙道:“他一直瞒着你,肯定是因为他打不过你,输了会丢面子。”
若是从前她知道了秦叙也会武,肯定会缠着他跟自己过招不可。而自己切磋起来从不懂留手,他若是输了……以他那种自大的性子,只怕要没脸在她面前出现了……
明嘉郡主怔了一下,想着这一路的种种,想起她曾经因为他而生出的那些微妙的美好的让人难忘的小情绪……她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有些松动。
明嘉郡主猛然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从前就算了。他怕输给我一个女的会丢人,我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