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还真就没见过商老鬼发火。
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商老鬼好像总是那么一副万事不过心的蜡人模样,即便是夏老鬼丢下他,一个人跑去始皇帝陵里作死,商老鬼也只是冷笑了几声,跟着便不再理会。
所以吴名还真想看看商老鬼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模样。
但爽约这么点事应该不至于会让商老鬼发火,更何况他们当初约定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意外的发生。商老鬼没有提前过来,很可能就是被夏老鬼或者其他什么事情绊住了。这么想下去的话,商老鬼准时赴约的可能性其实已经微乎其微。
于是,吴名便坦然动身,跟着严衡离开襄平。
这个季节出远门自然不会是一件惬意事,像要将天地淹没一般的暴风雪虽然已经停了数日,但气温却一点都没升高,反而比下雪的时候还要更加冷些。
为了不拖后腿,吴名这一次连玳瑁都没有带上,只身和严衡一行前往北方边陲。
但路上的情况倒没吴名想象的那样糟糕。严衡并没搞什么微服出巡的把戏,巡视的计划早在暴雪未至之前就已经公布出去,途径的县乡驿站都已收到严衡的手令,雪一停就安排人清扫官道上的积雪,除了小部分实在是杳无人烟的路径外,余下的地方都已畅通无阻。
只是雪可以清除,气温却无法拉升,吴名实在受不了这种寒冷,终是忍不住动用了法术。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他为了避人耳目,每一次使用法术都选在自己在车厢里独处的时候,还是防不住严衡那家伙不打招呼就往车厢里钻,终是难逃一劫地被撞见了端倪。
刚进车厢的时候,严衡其实并未起疑,只觉得车厢里的温度比平时高了许多,顺口就说了一句,“怎么会这么热?”
吴名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就忘了控制表情,干笑了两声后,反而引起了严衡的注意。
严衡这人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粗犷,目光一扫便发现车厢里只点了一个炭火盆,而这样一个火盆根本不可能让车厢暖和到如此程度。
“夫人又使了什么手段?”直到这会儿,严衡也没有特别疑心,只当吴名用了什么保暖的秘法。
而吴名确实用了秘法,只是此法非彼法,更不是可以被常人理解的科学方法。
略一犹豫,吴名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觉得也该向严衡透露一些事情了,于是便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一声轻响,一个小火球便出现在吴名指尖,一边跳跃一边旋转,转眼间就化成了一个食指大小的火人,继续跳跃、旋转,犹如舞蹈一般。
若是换成后世,吴名绝对不敢浪费灵力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但这里灵气充沛,吐纳个几次就能把耗用掉的灵力补满,吴名便也不自觉地奢侈起来。
严衡这会儿已经看呆了,脱口道:“这是……仙法?”
“不是仙法是妖法。”吴名一本正经地答道。
“啊?”严衡顿时瞪大了双眼。
“说笑呢,别当真。”吴名微微一笑,手掌一翻,将火人攥在手中,接着便朝它做了个吹气的动作,然后摊开手掌,露出空空如也的掌心。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严衡只觉得心中发颤,一时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也是会功夫的。”吴名努力保持着笑容,“这就是我的功夫。”
即使在古代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道法的存在,若是严衡接受不了,对他生了惊惧或者憎恶,那他就只能赶紧闪人了。
但严衡倒没吴名想的那样脆弱,呆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道:“难道这就是始皇帝求而不得的仙家法术?!”
“呃……”他哪知道始皇帝求的是什么。
吴名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严衡却兴奋地拉住吴名,追问道:“夫人既学了这等法术,是不是也能长生不老?”
吴名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点头,似是而非地答道:“这只是法术,不是长生不老之术。还有,这不是仙家法术,只是道家法术。”
“两者有何不同?”严衡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个没完。
“仙家法术我没见过,我会的法术,其实……做不了多少事,比如点石成金什么的那是绝无可能。”吴名故意贬低了自己的能力。
点石成金确实做不到,但若是石头里面有金子,他倒是可以直接把金子提取出来。
严衡却没有就此打住,搂住吴名又追问起来,还蛊惑他再施展几个法术,直把吴名烦得翻了白眼。
“你把我当变戏法的了,是不是?”吴名瞪眼问道。
“夫人莫恼,我这等凡夫俗子哪见过这般仙家本事,好奇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严衡讪讪一笑,接着便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声笑了起来,“就是说,我竟娶了个仙子回家呢!”
“仙你个头!”吴名抬手给了他一记响头,“都跟你说是道法了,和神仙没关系!”
他这种鬼修哪算什么神仙,根本就是神仙的反义词才对!
严衡并未生气,反倒将头靠得更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些法术……也是你那位师傅教的?”
“是啊。”吴名撇撇嘴,“不过我没叫过他师傅,他也不会认我是徒弟。”
“那种世外高人总是有些怪脾气的。”严衡反过来安慰起吴名,“夫人不必介怀,那人既然与你订了再见之约,显然还是把你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