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我。”严衡抓住吴名的双手,随即又觉得这话未免会让人生出歧义,赶忙又补充道,“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真的。”
吴名翘起嘴角,“真没关系?”
“当然是真的。”严衡挥手让侍女将铜盆拿走,待身边无人,这才将吴名揽入怀中,将头抵在他的额上,“你知道的,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吴名不以为然,但还是故作在意地反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严衡一脸认真。
“那要是哪一天,我和你的野心有了冲突,你又该如何抉择?”吴名挑眉问道。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严衡语气肯定地答道,“相信我,我没有那般无能。”
吴名笑了笑,没将严衡的承诺放在心上,也没有不依不饶地非要讨个答案。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了,没必要把话说透。
若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认真你就输了。
没几日,嫪姑姑却托玳瑁捎来口信,说自己愿意到吴名的院中当值。
吴名立刻和严衡打了个招呼,让他把嫪姑姑调到自己院中。
严衡巴不得有个可靠的人到吴名院中主事,对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在吴名身上讨了些便宜后便痛快地应允下来。
但不等嫪姑姑正式地走马上任,严衡就给吴名送来一个通知:他要出远门,吴名得跟着一起去。
吴名一追问,这才得知严衡已经派人去海边试晒海盐,下午的时候,派去的人飞鸽传书回来,告诉严衡海盐已经晒出。
“我得亲自过去看看,顺便将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严衡解释道。
“对了,说到盐田,前两天给你的水车倒是有了用处。”吴名恍然击掌,“正好可以用那东西把海水引入盐田……呃,等等,好像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涨潮……”
吴名不甚确定地皱起眉头。他只跟人贩过私盐,晒盐却是不曾做过,还是后世上网的时候见过盐田的图片,隐隐约约还能有那么一点印象。
“过去看看再说,兴许到时候就想起来。”严衡只当吴名想不起来,却不知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吴名郁闷地问道。
“那就让他们自己琢磨好了。”严衡浑不在意地答道,“最关键的诀窍都已经摆在那儿了,若他们还是无所建树,只能等你指点,那我也没必要再浪费钱财养着他们。”
“他们是谁?”吴名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我的门客。”严衡道,“你不会以为我手下只有罗道子一个门客吧?”
“事实上,我压根就没去想过这件事。”吴名挠了挠头。
严衡失笑,“你每天不会就想着吃吧?”
“为什么不呢?”吴名坦然道,“人这一生只有两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一是吃喝,二是睡觉,余下的无论做与不做都不关乎生死。”
“但这样的人生又与畜生有何差别?”严衡不以为然地摇头。
人本来就是畜生变的,吴名暗暗想道,虽然一直没有找到确切证据。
得到严衡通知,吴名便着手准备出行事宜。
严衡让他带些人手路上伺候,但考虑到要去的地方依旧属于军管区,吴名便决定还是只带玳瑁,让她继续女扮男装。
银角对此很是不忿,但吴名一句话就让她闭了嘴。
“你要是能把你胸前这两团肉碾平了,我就把你也一起带去。”
银角年纪不大,某些部位的发育却十分着急,用后世的形容词来讲就是已经快接近童颜[巨]乳的程度了。金角拿布裹一下或许都能抹平痕迹,她却是得拿刀切才有可能实现。
吴名之前就和她们说过,要去的地方是军营,女人——尤其是她们这种妙龄少女过去很不方便,必须女扮男装才好同行,之后再被吴名拿话一挤兑,银角便红了脸,再也不敢多言。
金角银角这边正手忙脚乱地给吴名收拾行装,玳瑁那边却把嫪姑姑接进了院子。
吴名正在院子里给两个收拾东西的侍女腾地方,便直接在院子里和嫪姑姑见了面。
随意地打量了几眼,吴名便发现这位嫪姑姑就是个年纪颇大的妇人,第一眼看去并无任何醒目的地方,行礼时的动作虽然无可挑剔,却也不像珠玑那样如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精准。
吴名眨了眨眼,又看了嫪姑姑几眼,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讨厌珠玑了。
她太规矩。
按理说人不可能两次都踏过同一条溪流,但她每次开口,每迈出一步,每一次躬身行礼,都和前一次没有丝毫的不同,简直就像后世用标准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一样。
通常来说,只有经过宫廷里训练的人才会这般没个人样。
就像那个乐氏。
但玳瑁说过,珠玑和她一样是严家的家生子。
吴名心下生疑,但马上又觉得犯不着在这种闲事上浪费精力,当即收回思绪,给初来乍到的嫪姑姑安排了一项活计,权当是试炼了。
“我要出门,但我的侍女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你去帮帮她们,指点一下。”
“诺。”嫪姑姑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