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能感受到慈祥和蔼的主夫用新约向我传递灵魂的启迪。
我仿佛能看到一身西装燕尾的男子,在教堂圣窗四十五度阳光斜角下,微笑着对我说‘ido’。
可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水汽慢慢弥散了我的眼帘,我在电话中哽咽了一声叹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事么?明早接你出院。”他吸一口烟,喷在画作朦胧的版面上。神奇的画笔就好像能涂出一抹云。
我按掉了电话,然后小声说:“没事。”
安祈年回过头来看见我,神色惊讶了一瞬,旋即收回了所有的表情。
“喜欢么?”他按灭了烟,侧着头仰后端详了一下。
我说喜欢,新茨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是它最非凡的特点,我说我很喜欢你的用色。
“那就好,”安祈年从梯子上下来,用毛巾擦了擦手:“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漆掉。”
此时我才看到他正面的衣襟上同样是色彩斑斓的。落日下的风格需要用到大量的绯色,橘红,所以横七竖八地落在衣衫上,跟刚刚砍完人也差不多。
可是这个样子得安祈年,却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我说你小时画画那么难看,还以为你没什么天赋呢。
“天赋可以激发,也可以湮灭。”安祈年退后两步:“比起花时间去找神父忏悔,不如把罪孽直接关在画里。”
我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这对话太文艺,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安祈年大概也意识到了气氛有点出戏,所以干脆就直入了主题:“你能找到这个房子,那该看到的东西……也都看了吧?
签好给我,明天我叫人送去办了。”
“为什么那么麻烦,”我低头轻轻说:“我们两个自己去不就行了?当场签字,当场离。”
他不说话。
不说我也明白----托人去办理的感觉,和亲手走向破裂的每一个步骤,那感受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相爱相杀且不怕,还怕前缘尽散么?
“长宁的病,我会尽力想办法。展逐在我这里做事,我答应你,盈不会亏待他,败不会牵连他。
康迪琳和兰晓梅也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了。如果你想和秦铮在一起……
自己看着办,总之别让惜君太难受。”
我说安祈年,你这是在交代遗言么?
“算是吧。我们之间的婚姻,出殡了。”他把画具一股脑地收罗起来,大概是准备洗澡换衣。于是跟我说了句‘借一下你的洗手间’。
借一下……因为这已经是我的家了么?安祈年,你觉得这样子有意思么?
“我不。”冲着他的背影,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两个字。
他怔了一下,旋即又说:“没关系的。我们离婚了,你也一样可以去看长宁。”
我冲上去抱住他,重重的油彩气息总算能盖住那些骇人的血腥味了。
我的双手扣在他腰间,用力用得我全身都疼。
他负手站在,不动也不回头。
“夏念乔,你别犯傻了。我不是兰家蔚,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
我说我不需要爱情,只要爱就足够了。
“你是白痴么!”他推开我的手,转身把我按在墙上。熟悉的粗暴,熟悉的深眸,依然还是那个冷血冷情的安祈年。
“留在我身边,只会一次次越伤越重,我根本不可能给你幸福!”
“有种你别让我爱上你啊!”我转了下眼眸,竟对他笑了一下。刚想上前,就被他推回墙上去了。
“夏念乔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安祈年吼我:“你不是永远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么?你不是要为我大哥守一辈子么!系丸休圾。
我骗你签协议,逼你无休止地捐血。我让兰晓梅肆意地侮辱你,殴打你。甚至还亲手对你开枪!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都不怪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个答案。
那我只能说,我也曾经问过家蔚……
为什么我很任性很胡闹,会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受了委屈都要他安慰我,吵架了永远是他道歉。遇到问题从来不会为他先着想。但他……也没有怪过我啊。
“如果你只是觉得亏欠兰家蔚,才对我如此容忍……很抱歉我不稀罕!夏念乔,我不稀罕你施舍给我的爱!”
“因为你懂!行不行呢?”我冲他大喊的瞬间,泪水终于决堤。
“因为只有你才懂这种感觉,这世上只有你才明白失去家蔚的痛苦!
我一个人走过整整六年,我的故事,说给谁听都像祥林嫂一样矫情。却只有你能懂!
安祈年,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除了你,我还能和谁搀扶着走下去?除了你,我还能和谁坚持地守着长宁。
你以为爱的发生,一定需要有多了不起的契机么?
两个人相爱……可能仅仅是喜欢了同一部电影,爱上了同一家餐厅。爱上彼此说话的方式,爱上今天沐浴露的香氛。
安祈年,我为什么就不能真的爱上你?”
“可我给不了你幸福!”他把我匝在怀里,揉的好用力:“我妈妈,我养父,我大哥……我眼睁睁看着在即在这世上珍视的人一个个死去。坏人一天得不到报应,我就寝食难安。走到今天,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夏念乔,留在我身边的结果,你想过没有?”
“没想过。”我靠在他怀里轻轻笑了笑,我说你呀,有时候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