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祈年是要继续留用你来经营扬辉酒楼?”
我对这封邮件的内容表示很不可思议:“他承诺暂时不会变换动原来的那些老员工。还同意维持你之前的经营理念,甚至……将薪水开到三倍多?”
我当然了解像展逐这样资历和水平的职业管理人大概是个什么市场价位。
要不是看在我父亲的情面上,他也不至于为了展家这几处不死不活的生意守到现在。
所以安祈年给他开的条件,在很合理的范畴内也做足了尊重。
“邮件是半小时前发过来的,我同意了。”展逐微微攥了下拳:“可我没想到,代价却是你……”
我盯着邮件上冷冰冰的发送时间,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安祈年不仅擅长威胁,也擅长利诱。
“哥,其实你早就猜到我这些天跟他在一起对么?”没来由得觉得心疼,我知道展逐不是个很趋利的人。他很聪明,但大多数时候只是选择沉默而已。
“安祈年做什么生意的,你我都明白。”展逐将面条捞出来盛好,一边刷锅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刀尖舔血的日子不长久,他这是要以白养黑啊。”
我当然明白展逐这话的意思。虽然生意场上的事我了解不多,但这些天来跟着安祈年在‘各怀鬼胎的大观园’里走了一遭。很多东西就算不用人家提着我的耳朵告知,也能看得出来。
安老爷子花了近二十年时间打造起来的安临集团,早已是a市餐饮界响当当的龙头老大。
扬辉酒楼作为展翔集团的最后一块阵地,早在年前就被安临集团提上侵略的日程了。
可是安祈年在短短一个月内,集陷害做局绑架威胁为一体,一气呵成拿下了扬辉,无异于是劫了自家人一道。
我觉得这一场色彩斑斓的家族内斗。以带走长宁这个最后的牵挂告一段落,也以统筹的商战契机拉开一场新的帷幕。
越想越忐忑,我自是不希望展逐也蹚这浑水。
“哥,安祈年与他本家有什么仇怨,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自己有能力有本事,随便去找份体面的工作也同样衣食无忧,还是别掺合进来了。”
展逐看着我,眼睛里有些很无奈的东西,他说扬辉酒楼是父亲那么多年的心血,好多老员工都是跟着父辈做起来的。就算它今天姓安不姓展,也值得他在此倾注心血。
“可是展家……对你也并不很好。”我咬了咬牙,想要伸手拽一下展逐的衣袖,含着浓烈药水味的指尖又是一阵抽痛。
“渴至少,让我在那里认识了你。”展逐回过身来,在我额头上宠溺地抚摸一下:“好了别想了。你都敢嫁给他,我做个经理人又有什么不敢呢。
人生本来就是一盘棋局。很多时候,只是因为看不清自己这颗棋子的颜色而心里难安。
且不管安祈年是谁,要做什么,有多危险。至少……我还能站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
真好,无论这些年经历过多少风浪变故,展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展逐。心境情愫平和如初,把一切都能看的那么云淡风轻。
我点点头,不自觉地抽了下鼻翼。他下的面,总有种最亲近家的味道。
“诶对了,哥。”我哧溜几声,碗很快见了底:“你这几天,见过我姨妈么?”
展逐摇摇头,说没有。
“都五天没有消息了唉……”我侧着头,突然就觉得眼皮有点跳。说真的,我并不是十分在意她的死活。以前她也有过连续几天不见人影的状况,饶是我诚心祈祷让她死在外面不要再回来了,可惜每次她都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继续出现在我的发薪日里围追堵截。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上一次在唐豪里被安祈年吓到了,不敢再来招惹我了?
吃完了饭,我想帮展逐把碗送回厨房。起身不小心扶了下桌角,碰得伤口重了,一下子把筷子给甩掉了。
“别动了,我来吧。”展逐过来接手。
我笑笑说,没事。
然后弯腰去门后捡筷子----
诶?那是什么?
我蹲下来,就看到龙骨缝的角落里----有一片小小的,透明的,指甲?
应该是人的指甲,还带着点殷红的血迹。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伤手,今天包扎的时候大夫只拔掉了一枚指甲我就疼得昏了过去。看来剩下这枚也没保住,竟被我自己给甩掉了……
我也没多想,找来张纸巾捏着给扔到洗手间了。
后来我说要回去了。走之前我就答应了安祈年,看看就回去的。
展逐说他也准备走了,顺便开车送我一程。我点点头,然后砰一声,下意识地关上门。
“哎呀!你刚才说你已经换锁了?”我拍了拍脑袋。
“恩。之前水管爆裂,消防队的人破门而入。我只能换把新锁。”展逐回答。
“那我阿姨回来的话岂不是进不来了?”我讨厌夏榴,但总是没办法真的不管她:“要么写个字条在门上吧?”
“别担心,她那么神通广大,要进来总有办法。天不早了,走吧。”展逐一手搭了下我的肩膀,另一手提起了放在门口的黑色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