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翠见平素粗鄙的瞿氏这时不做声,又想着刚刚的情形不知她瞧见了多少,生怕她道姨娘面前去嚼舌根,便也歇了戏,只嘟囔着两句便不再做声。
这一下便静了下来,倒显得这院中静谧。
瞿氏天生是个住不了嘴的,见含翠不再追究,胆子便壮大了起来,又想着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的,心中羡慕,便讲了起来,神色间颇有些无奈:“含翠,虽说姨娘在这侯府抹不开面来,可你好歹也是姨娘跟前伺候的,总还是能跟着沾光的,哪像我们这等粗使下人,便是削尖了脑袋往前凑也得不到个好。”
含翠这时已经不如刚才的惊惶,一颗心早就落了下来,此时正在想着这瞿氏怎么还不走,便听到她的这番话,一时怔愣,有些会不过意来,愣愣的看着瞿氏。
瞿氏见她不做声,以为她这是嫌自己讨嫌,便也怏怏的想着许是她不屑和自己说话,正想走开,就听到含翠出声问道:“瞿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这府里有什么我不知的?”她敏锐的抓住了瞿氏话里的玄机,皱着眉问道。
瞿氏见不是她想的那回事,便喜笑颜开的回道:“可不是么,刚刚我路过花园,府里的人正在收拾呢,说是少夫人打算在那里办个园会,请府里几位夫人姨娘去赏景呢,到时可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要念着我的好啊。”
含翠听罢,啐了她一口道:“嬷嬷也算这府里的老人了,这话也是嬷嬷能说的?你也不想想,这是我们这些下人该有的心思?伺候姨娘都来不及了,再说,左右不过是府里惯常的景色,也是没什么好瞧的,如今正值秋冬交集,那还有什么景色?再一步说,这伺候姨娘就是最大的福气,再有什么哪是奴婢们能肖想的?就是姨娘,也免不了要看夫人们的脸色,那还有什么惬意的?”
瞿氏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就光顾想着要好处,说话不经大脑,迟早要毁在这张嘴里,倒是忘记了这些个规矩家法,当下冷汗涔涔,可一想到,这里毕竟也只她们两人,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当下才将提着的心放了放。
含翠见瞿氏如此,知道刚才的话起了警示,遂自低头去拿起绣活继续着。
却说这两人刚歇住嘴,便听到院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含翠姐姐!”
含翠心一跳,抬头望去,就见陶素婉身边的秋雁这会站在门口处盈盈望向院中来,眼里隐隐的光芒却叫含翠心惊。
含翠起身,迎了上去,将人让进了院中,说道:“是秋雁姐姐呀,可是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秋雁看着笑嘻嘻的看着含翠,道:“却是呢,姨娘呢?可是在休息?”
芳姨娘这时已经起了,听到外间的动静,出声询问:“可是秋雁来了?快请进就是。”
含翠赶紧将秋雁让进了屋里,只见芳姨娘正慵懒的靠在榻上,见她们进来起身笑盈盈的端坐好。
“见过姨娘,我家少夫人差我来禀姨娘一声,今日我家少夫人看着天气晴好,便起了意请了荣成班来园子唱戏。这会已经布置好了,戏也已经开场,这不,差奴婢来请姨娘去。”
芳姨娘一听,便露出原来如此的面色,笑着点点头道:“却是劳烦秋雁来一趟了,不是我托大,只是你也知道的,我本就胎像不稳,加上现在身子越发的沉,进进出出都已经是不大方便,大夫也已经交代要尽量的少出去吹风,这些时日也只是在院子里转转,这回怕是要拂了少夫人的脸了。”
秋雁闻言,心知她这是在找借口不想去,虽知道很难说的动她,但是想着来时少夫人说的话,心抖了抖,面色有些许的僵硬,眼睛一转,便又说道:“姨娘说的也是,刚刚奴婢来时,我家少夫人就拦住奴婢说不让奴婢来的,说姨娘这会怕是身子不似以前轻便,大抵是不会去的。是二少夫人说是因为几位姨娘都请了,就是姨娘不去,也该来知会姨娘一声才是,奴婢这才来的。如若姨娘不去,那奴婢这就去回夫人与各位少夫人,奴婢告退,姨娘好生歇息。”
芳姨娘却是笑着,面色平淡,看不出神色,点点头道:“难为少夫人了。”
见芳姨娘神色疑虑,便知道她想的什么,秋雁便又接着说道:“原本二少夫人是想要身边的晓绿姐姐来请姨娘的,偏这时二少夫人又说落了东西没带,晓绿姐姐只好回去拿,而香巧因为要服侍二少夫人,我家夫人这才要奴婢前来的。”
芳姨娘这到是知道的,自从上次二少夫人无故晕倒后,爷便交代说身边最少要有一个人在,不然被他知道定会严惩。
秋雁看着,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见了效果,心里暗喜,松了口气,又扯了几句话,便告退出去了。
含翠送走秋雁,转身进屋,见芳姨娘靠着榻不知正在想些什么,一时也不敢贸然出声,便倒了杯茶,端给芳姨娘,侧身侯在一旁。
芳姨娘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敲着榻椅的侧边,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自从自己求了二少夫人后,二少夫人就增派了些人手到她的院子,吃穿用度更是提高了一个级别,老夫人也是对她嘘寒问暖的,这些在明眼人看来是很羡慕的。只是,那些人的嘴里说着恭维话,心里却是恨不得立刻将她肚子里的孩儿打落才能解恨。在这院子里,爷最爱的是陶宛然,最重视的也是她陶宛然,以前她身子不好,爷虽说是挂心着她,也还是会偶尔的歇息在这些姨娘的房中的。虽说那陶素婉也使了些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