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他却又笑了,细声问着她道:“怎的了?莫不是还渴?要不要我再倒一杯水?还是哪里难受了?莫怕,你安心的睡吧,明天起来就好啦。”
宛然却已是不应他,闭了眼睛又睡过去,宁景睿见她这般,立时哭笑不得,以为她这是下意识的在叫他,而能叫她这般着意,说明他的努力有了成效,自己已经一步步的走进她的内心,立时叫他欢喜的不得了。
这般说来,他要更加努力才是。
这般睡睡醒醒的折腾了大半夜,那盆子里的水都换了几道,每次她晕晕乎乎的醒过来他便又会喂她多喝些水。如此折腾到了五更天,却还是不见她的烧退下来,宁景睿不觉越发担忧。
他忙又紧着把帕子换了,又用帕子擦拭着她手掌心,细细的一遍遍的试图能将温度降下来。看着宛然那迷醉的神情,火热的身子,计算着时辰,在她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又喂了她一颗药丸。虽是已不相信这药的功效,可还是抱着一试的想法给她用上。
待他喂完药,用帕子擦拭着她嘴角的时候,宛然却突然出声:“宁景睿,你怎么在此?”
他正认真的擦拭着,还在想着回头一定找人再配了药给她调养身子,只怕这次会发烧是身子虚弱又被寒气伤到这才会这般来的凶险。因此对宛然的话一时没听清,加之他以为宛然不过是在说梦话,便也没当真,闻言只不过笑着道:“幸亏我来了,若是不然那个会知道你发烧了,若是烧坏了脑子可就不好了……”
哪知他话音刚落,便听闻宛然一下便接住了话头:“可是你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这般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女子的闺房,传扬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
宛然这话却是条理清晰,且语气沉稳,一点也不似迷糊的模样。宁景睿一时惊诧,抬头间便见宛然正半眯着眼看着她,那漆黑的墨色眸子里,平静无波,一如古旧的老井般清清幽幽的,晃动着幽冷之色,叫他瞪视愣住,一晃之后这才欢喜起来。
“你醒了?怎么样,身子可还好?口渴不渴,还要不要喝水?还疼不疼,可又哪里不适?”
宛然清淡的看了他一眼,见宁景睿竟是因她的醒来而满心欢喜,又瞧着他发鬓些微的散乱,满头大汗,一双眼睛里也是充满血丝,显然是已在此多时,心中有丝什么一闪而过,却被她自动忽略,面上不觉叹息:“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景睿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宛然醒来这个消息,一时有些微微的怔住,本还满心欢喜,可待眼眸对上宛然清冷的面孔,闪着冷色的眼眸,嘴角更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他顿觉心中一堵,竟是半响也没一句话出口。
是,他是擅闯闺阁,可若不是这般,还没人能发觉她的不对,若不是这样,她只怕要多遭受许多罪。可是这一切说起来也是她的不对,谁个叫她总是占据着他的整个心神,做什么都不得安生,吃什么也是如同嚼蜡,若是今天不走着一遭,他只怕来日是真的要后悔。
因此,即便是宛然这般冷淡,他也并不生气,不过是被她冷淡到底态度有些伤着了。可是转而一想,他便也能理解宛然的心情,任是谁一觉醒来瞧见房里多了个人都会惊吓到,何况宛然并没入那些平常女子般失声惊叫,已是好许多。
他仔仔细细的为她忙活了大半夜,却得到她这般冷漠的对待,原还欢喜她的醒转,这说明那药的功效还是有的。可到底热脸贴上冷面,任是谁都不能搁下面子,何况他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世子,从小便没这般尽心尽力的服侍过人,更是不曾对一个姑娘这般动心,如今他的这份心意对方却并不领情,他多少还是有些哽住,心头有那么一丝不舒服,因此面色也随着沉了下来。
“那天陛下都已说的那么明白了,为何你还是听不懂?执拗这般,我水为一女子,可是这大局尚还能清透一二。如今朝局不稳,陛下身子日渐不好,正值多事之秋,尤对拉帮结派敏感,那日的敲打不就是一个警告?
即便你宁世子得陛下恩宠,可是韩蒋两家都赌不起也经不起这般的变故。故来荣辱恩宠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为人臣子要做的,不过是遵从圣意,唯命是从而已。镇南王常年戎守鼻边关,战功赫赫,深受皇恩,国公府手握重兵,位高权重,所谓高处不胜寒……宁景睿,你到底想如何?又是想借着国公府的手达到什么目的?”
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宁景睿不禁腹诽着。
想不到宛然已醒来便说了这般冷情的话语,一时心中发堵,又瞧着她那一副拒人千里淡漠的神色,便就是泥人也都有三分性,何况他这般伺候了一整夜,得来的不过几句冷言冷语,心中竟是隐隐升起一股怒气来。
可他也知此时不宜动怒,她冷静,他就哟啊比她更为冷静才行,若是不然,只怕局面要闹的更僵:“是,你说的都对,也都不对。陛下喜欢不喜欢,他想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即便是他真发怒,大不了我一个人承下就是,左右不会波及旁人,是以这一条可以去掉。
陛下所思所虑也不过是为了下一代君主打算,这也没什么错,国公府与我父王也是各自拥兵,手握兵权。可是,这又怎么了?两家所拥戴的并不会是任何一位皇子,而只听命于君主帝皇,陛下并不是傻子,这些事他自己心中有数,之所以拿出来说事,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
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