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晓绿说了来龙去脉,尤其是说到连淑兰的时候,她的面色不免难看起来,心中更是堵着一股气,叫她闷闷的,却又发作不得。再一听说竟是被宁景睿救了起来,且还被当众亲嘴,韩夫人顿觉一阵阵的头晕,面色也煞白起来,果真这般的话,嘉儿除了嫁给他,别无他法。
可是,上面那位显然并不喜欢嘉儿,如今出了这般的事情,说不得还会以为是韩家耍的手段而提防,若是他不松口,嘉儿可怎么办?美丽名声清白人家的女儿,除了嫁给那个被轻薄之人,还有一条路,不是投缳自杀,便是只能一辈子守在家庙,一辈子青灯古佛。
韩家虽不介意她的名声如何,可是抵不过族里的处置啊,韩夫人纷乱的头脑因着这几句话,整个人便如痴呆般深受打击,面上眼泪滚滚而落,怜惜疼痛的看着躺在那里一直晕迷着的宛然,身子更是摇摇欲坠,手脚冰冷。
当听说程老夫人一行在蒋君雅房间的时候,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豁然站了起来,气冲冲的便朝外走去,惊的沈青岚与赵如云登时惊住,互相瞧了一眼,沈青岚深吸了口气,对着赵如云点头示意,便随后追了出去。
“听说嘉儿小时候与程夫人感情笃深,却不知为何如今程夫人这般将人赶尽杀绝,如此冤枉嘉儿?”韩夫人不管不顾的一脚踏了进来,言罢虽见程氏已是哭的两眼通红,面带悲色,一怔之下便转开了视线,投在连淑兰身上。
程氏原本便不待见宛然,如今蒋君雅更是被人推下湖里,差点溺死,叫她惊慌失措,再一听连淑兰处处指着宛然,她满心还愤怒便被点燃,自然是相信了连淑兰的话是真实的。原本碍于蒋老夫人,她虽怨恨却还是极力忍着,又见蒋君雅到底没了性命之忧,又见对方至今还晕迷着,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可是她不发作不代表就可以被人这般轻贱,她都不怨她,怪她,没有当面去问过清楚,已算是仁德大度。可人家却还不体谅她的心情,竟是倒过来上门来兴师问罪,登时便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顾忌着蒋君雅,她真是想当场将人赶出去。
程老夫人正在自责愧疚的时候,便惊闻这声音,她心中一沉,知晓定是韩夫人找上门来了,自然不敢有何怨言。又见程氏的面色,知晓她心中怨怒。她唯恐事态越发严重,更是不得不维护着连淑兰,忙站起身来,陪着小心:“夫人伤心生气,这老身也是明了,这孩子许是被吓住了,一时有些不清楚,可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夫人莫气恼,一切还等韩小姐醒来再说。”
韩夫人本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闻言本还堵着的气有些消散,又见她态度谦恭,面色这才好了些。连淑兰眼见韩夫人找上门来,原本有些发虚,目光不觉闪烁了下,随即却是沉郁着面色,道:“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如何又冤枉了她?更何来赶尽杀绝一说?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并无半丝隐瞒,如何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人?
是,我自小与宛儿亲厚,可是这也不能抹杀她的过错啊,她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恶性,我心里也是不好受。可若是我沉默不语,因着与她的情谊便将真相掩埋,这对雅儿来说,又何其不公?夫人心疼宛妹妹,这我能理解,可是也请夫人理解一下大夫人,她也同样是母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溺水差点死亡,她又何其无辜?若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当是能体会我她的心情。”
韩夫人眼里射出冷芒,这女人口口声声说是嘉儿的过错,可是她刚保证,她的女儿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肠子,这一切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哦,你就这么的笃定这一切是嘉儿所为?莫非你是亲眼所见?”
连淑兰闻言眸光有一瞬间的闪烁,心头也是噗通噗通的跳动着,一双手更是紧紧捏着,心中发虚。可是很快,她便稳住心神,面上也流露出一抹悲伤:“我自然也是不希望这事是宛妹妹所为,可是……当时除了她与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并无人瞧见。
那丫鬟是她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护着她的,所以说的话并不能作证。而除此之外,便唯有嘉儿,可是如今她也受到惊吓,一直啼哭不止,如何都不肯说出实情。每每提及宛妹妹,她更是惊恐惊吓,嚎啕大哭,若不是被她推下去,如何会这般?
夫人心疼宛妹妹,可雅儿如此年幼,什么都不懂,却承受了这一切,又有何公平可言?”
韩夫人不想她竟还这般说,心中愤怒,眼眸也随着冰冷了下来,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蒋君雅因众人对方吵闹而醒过来。太医虽开了安神的药方,也喂她喝了药汁,可经此惊吓,她睡的不踏实,惊醒了过来,惊慌之下又见众人这般神色,越发显得害怕,也不知是真被惊吓住了,还是怎么了,一下便又放声大哭。
程氏本就心疼她遭受此劫难,见她惊恐,慌忙又是哄又是骗的,许久才将她哄睡下。
这样一来,韩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沉着面色。连淑兰这时瞧了眼蒋君雅,叹息着心疼的道:“可怜的雅儿……”
一句话说的程氏面上的泪水又是滚滚而落。
外面传来了婆子的声音,蒋氏难产,怕是凶多吉少。
韩夫人一怔,有些担心宛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扫视了连淑兰一眼,丢下一句话:“是非曲直总有个了断,一切等嘉儿醒过来再说,但愿到时一切都能有个说法。”
连淑兰闻言,手中的帕子不觉搅的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