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响起马蹄声,循声望去,一辆马车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宛然知道定是晓绿找到了孟老头,便朝他轻轻福了下身子,当做告别,道:“奴家等候的马车已到,公子保重,就此别过。”
宁景睿点点头,目光轻柔,浅笑着道:“如此,小生不再打扰,姑娘一路好走。”
宛然点点头,不再说话,朝着马车望了过去。
车还未停稳,晓绿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宛然身边低声道:“姑娘受罪了,因奴婢去的时候孟老头刚刚在卸货,所以等了会子功夫,累姑娘在这等了许久。”停了下,望了望宁景睿的方向,心下微微一愣,却也没多做探究,道:“姑娘没什么事吧?”
宛然摇摇头道:“没事,你别多想。”说完转过头来的对着孟老头露出一笑,道:“孟老爹,劳烦你了。”
孟老头憨憨的笑了,激动的道:“姑娘还记得老奴?”
宛然点点头道:“自是记得的,小时离家的时候还是老爹帮忙赶的马车。”
这下孟老头的脸色更加的激动,脸上慈爱的笑开了,道:“老奴有幸,劳姑娘记挂,老奴这便是死了也值当了。”
“看老爹说的什么话。”宛然颠怪道,掀开帘子瞧了瞧天色,忧心的对他道:“老爹,这,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天黑前要赶回来,可赶得及?”
孟老爹这时定了下心神,道:“老奴赶车,姑娘尽管放心就是。”
宛然点点头,道:“那我们尽快启程吧。”说着便在晓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又扶着她靠着车厢坐下,从包裹中拿出水囊,喂着宛然喝了些许水,自己这才也靠着宛然边上坐了下来。
孟老爹把包裹递到了车里,吆喝了声:“姑娘,坐稳了。”便扬着鞭子,赶着马车缓缓前行。
经过宁景睿的身边的时候,车帘被风吹起,掀起一角,恰宛然转头,却见刚刚站着人的地方此时已经是空无一人,心心尖一颤,却是莫名其妙。
马车想来是有些年头了,虽说是走在青石板上,却还是时不时的发出吱吱声。只这孟老爹却是没骗她,马车虽说看似破旧,走起来却也很快,想来午后定能到达。
坐在车里,宛然看似平静,实则心绪没一刻宁静,心中一直记挂着哥哥母亲。她这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去瞧瞧她们,心中总是不安。时隔四个年头,她其实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那令她思念不已的亲人面的。只是,哥哥的病更是凶险,时间上更是等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先给哥哥找药引,只要哥哥渡过了这个难关,后面有的是时间叙旧。
她记得清楚,前世便是在这时,哥哥听闻她也病倒昏迷不醒,病情加重,接连看了几个大夫,都没能有所缓和,终于熬不过去,在她醒来后的第二天,便永远的离开了她们。母亲遭逢此变,心神大受打击,终日忧思,最终导致了滑胎,这几重打击下,母亲整个人便没了生气,不多时便也撒手人寰,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而老夫人也因为哥哥在寿诞当天去世大受打击,当即晕倒,令得寿宴无法继续,喜事变成丧事,想来老夫人心里会是怨怼的……
本便因父亲过世,老夫人这大寿就已经办得勉强,只叔叔说是想要冲冲喜,这才大办,却不想在寿诞当天又一个嫡亲孙子离去。这且不说,外人不明就里,指指点点,话语传来传去的,竟说是她天生命贱,给她安上一个煞星的罪名,令的她本到了议亲年龄却是无人敢上门提亲……
当年父母亲人接连而去,宛然受不了这般打击,日日以泪洗面,也曾一度想到轻生。想着若不是自己无缘无故病倒,哥哥便也不会一听说此事,就急火攻心,加重病情。娘亲也就不会在听到哥哥去了的消息后痛不欲生,心神受损,最终导致滑胎,了无生意。她们家也不至于只留她一介孤女,说不定还可以避开这劫。
后面,王氏母女又假惺惺的对自己百般的好,让自己以为失去了嫡亲亲的家人后,还有自己的叔叔婶娘可以依靠,这才慢慢的恢复了元气。
如今想来,对她好是假,谋夺她家产是真,便是母亲哥哥都是在她们的阴谋下丧命!何其恶毒的一家人,就为了这些个黄白之物,竟是这样的生生的害死自己嫡亲的嫂子侄女儿!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她怎么还会以为都是良善可亲的?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怎么配是她陶宛然的亲人?那是比恶魔还要恶毒的魔鬼!
想当年,那薛老夫人是早已经在这临江别院修养的,薛子清也是在那时已经在这时来到了这临江,却是随江氏来接回老夫人回去京城而在这停留了段时间。
想来,在那时,陶家母女便是已经盯上了薛子清的了吧。未曾想薛老夫人却是看上了她,奈何江氏是个心思狭隘的人,一心只想攀附权贵,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攀门更加高贵的亲事。自然是看不上她和陶素婉的。
何况她的双亲已经双双离世,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说好听点是还有家人,可,这样财狼的亲人,早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设计谋害。便就连亲事,若不是薛老夫人一力坚持,她也是定然不会嫁进去的,只是,这对她来说,显然是更大的灾难……
想来那一世除了父母亲人,最疼她的便是这薛老夫人了。只是自己临走之前却也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辜负了她的栽培,心中还是有些许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