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船家此时却是静默,过了会,却也是跪了下来,道:“夫人,不是小老不肯,实是……将才小老来的时候,有些个客商拿着刀子架着笑闹的脖子,道我若是不将夫人叫下船,那等会小老的脖子便就会飞起来——夫人便就可怜可怜小老吧,求求夫人与各位妈妈了!小老给夫人磕头了。”话音将落,就听见外间也是砰砰砰的响了几声磕头声。
话已至此,便就是半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的,任是崔嬷嬷再老道,也经不住这样的境况,登时便显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瞧着躺在床上的雍王妃,身子摇摇欲坠。
宛然瞧着雍王妃的神情,只见她此时神情更是难受,眼里神彩全无,眸子暗淡,却像是已经累极。眼光流转间,宛然开口道:“王妃,不如便就依他所言吧,想来他也定不会欺骗于我们,再来,他说的也是在理,这船上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便就是王妃在此待产,可这接下来的问题却也严重,倒不如听了他的言,于王妃,于这船上的众人,于这船家也是好的,再来,王妃月不必惊慌,今儿既已经叫小女遇上了此事,小女便就不会弃王妃于不顾,定是会陪着王妃待产,虽说帮不上什么忙,可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王妃以为如何?”
雍王妃此时已经经过了一个阵痛,正是歇息的间缝,神智还算清晰,闻言朝着宛然瞧了一眼,却撞进那一汪黑色的清泉里面去。只见那里面无波自笑,清澈却叫人瞧不出其中的意味来,神情温婉,面色安然,瞧着竟叫人生出一股安定来,这叫她心中暗暗吃惊,可眼下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当下便对崔嬷嬷点头,道:“嬷嬷,便就依着姑娘吧。”
崔嬷嬷闻言,心中虽也觉得有理,可她心里依然存在疑虑,也不敢擅自做主,瞧着雍王妃,道:“主子不可……”
雍王妃摇摇头,气若游丝的道:“嬷嬷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嬷嬷的顾虑我懂,可此时已经别无它法,便就是能在此待产,最后也会累了船家……倒不如就依小姐的,或许没有这么糟糕也不定……”
崔嬷嬷见雍王妃如此说,知道她主意已定,轻易说动不了,便就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些什么,转身朝宛然点了点头,道:“主子既已如此说,老奴自当遵命,只是,小姐可有把握?我家主子身子本便不好这一路跋涉,自然比不得府里,身子也就调养不到,这些日子下来,只怕是更加的虚弱,此时移动,只怕不妥。”
宛然道:“这倒无妨,只需叫这船上船夫前来帮忙就可。”
崔嬷嬷依然半信半疑的瞧着,正想说些什么,可此时雍王妃的阵痛又开始了,此刻已经无暇多说些什么,崔嬷嬷瞧见她的神情,咬咬牙,道:“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宛然点点头,道:“小女定当尽力,嬷嬷放心就是。”
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船家招呼着人将雍王妃抬着,一行人下了船,因在码头的时候耽搁了下,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夜色中瞧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的瞧见那山脚下有灯光透了出来。崔嬷嬷派了粗使婆子前去敲门说明情况,请求人家收留,不一会那婆子却是带着一个人提着灯笼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