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被身后的动静惊到,回头看去,见灵若瘫软在地上,额头的伤口鲜血淋漓,几股细小的血痕顺着眉眼往下流淌,她却全然没有知觉一般,努力撑着上半身,睁大了两只眼睛望向自己这边。
他不由冷笑一声,心说莫非她以为自己撞破了头,他就会心生怜惜,不计较她犯下的过错了?
从古至今,从皇城后宫到平民后院,这些女人耍的花样怎都一般无二?就没有一个能推陈出新,出奇制胜的,偏有那么些没脑子的男人就吃这一套。
脚步不停地出了门,就见君萍和妙织两个面色惶恐地立在外面。
“婢妾见过二少爷。”两人齐齐福身见礼。
周漱“嗯”了一声,待要越过她们而去,转念一想,这两个看着老实,未必没有跟灵若一样的心思,不如借着这事儿敲打敲打她们。
于是顿住脚步,沉声地道:“我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不愿离开王府,那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必然少不了你们的吃穿用度。
若在府里待得腻烦,去庄子上住着也好,寻个庵堂念经也好,都随你们愿意。若哪一个敢无端生事,起那不该起的念头,跟灵姨娘一般处置。
日后就免了那晨昏定省,采蓝院能不去就尽量不要去了,莫要寻了这样那样的由头去烦扰娘子。若娘子出了什么事,我不管是不是你们背后捣鬼,一律赶了出去。
都听清楚了?”
君萍和妙织不明就里,又不敢问,只颤声应“是”。
周漱教训完了,便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径自出了院子。
屋子里面,灵若见周漱丝毫不念情分,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云筝心知简莹对待女人素来宽容,必定不会叫灵若这样凄凄惨惨地离开王府,便吩咐婆子将人抬到床上去。叮嘱麦香好生照看。
又将灵若供奉的鬼儿婆像小心地装进一个盒子里,交给一个可靠的婆子送到开元寺,请那里的得道高僧作法压制,免得真个给简莹和孩子带去邪晦。
周漱放心不下简莹。便厚着脸皮跟高太医告假。
高太医一连两晚被叫到后宅看诊,睡眠不足,也有些吃不消,便顺水推舟地准了假。
周漱倒是没闲着,坐在在床边一面读着医书。一面守着简莹,两不耽误。
简莹有孕的消息不一时就传遍了整个王府,房妈第一个跑了来,一忽儿厨房一忽儿茶房,到处指点呵斥。
姜妈性子寡淡,素来不爱跟人争高论低。
雪琴却气得直跳脚,见姜妈又转回小厨房来,便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房妈不回天水阁守着小小姐,跑到我们这儿来瞎掺和什么呢?”
“哎哎哎,少放盐。有孕的人不能吃太咸。还有你,少往灶膛里塞柴火,火太旺了有燎烟气不知道吗?”房妈先将自己看不顺眼一一指出来,才转头来答雪琴的话,“小小姐有苏姨娘和甘露照看就够了。
二少夫人刚刚诊出喜脉,需要留心的事情多着呢,正是缺人伺候的时候,我以后就回采蓝院当差了。”
“哟,房妈这话是什么意思?”雪琴冷笑起来,“敢情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照顾不好二少夫人。只有房妈一个人照顾得好喽?”
房妈心情好,看谁都像亲人,和颜悦色地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觉着多个人多双眼睛多把手。照顾二少夫人也周全一些。
我自己个儿生育了几个儿女,又奶大了二少爷,还照顾过苏姨娘和小小姐一阵子,旁的不敢说,这经验却是有一箩筐的,总能帮上忙。派上用场。
咱们都是伺候同一家主子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姜大妹子,你说是不是?”
姜妈正低头切菜,冷不丁接到房妈踢过来的皮球,手上的动作一顿,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心不在焉地切菜。
她能理解房妈的心情,昕姐儿是二少爷的骨肉不假,可终究是个女孩儿,还是姨娘所出,怎比得二少夫人肚子里那个金贵?
二少夫人有孕,她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二少夫人有了孩子,在王府的地位更加稳固,简四太太和六小姐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忧的是,简四太太想让六小姐回归原位的念头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就怕简四太太听到消息狗急跳墙,对这个孩子下手。
若真是这样,她十有八~九会被简四太太当成杀人的刀。
越想越担心,哪里顾得上跟房妈争竞这些小事?
方氏听张妈回禀了简莹的情况,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周瀚有了嫡亲的骨肉,可见这性子是被彻底扭转过来了,再不用担心儿子的名声受牵连了;忧的是她再有一个多月就该临产了,简莹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诊出喜脉,日后这府里的事情该由谁来出面料理?
不过这都是以后该担心的事,眼前是王府即将添丁进口的大喜事。虽说月份还浅,张扬不得,亲家那头总是要通知一声儿的。于是派了张妈亲自去简府送信,又叫佩玉怜珠开了库房,收拾出许多药材补品送到采蓝院。
白侧妃、文庶妃和孟馨娘也都各自派人前来探望,并送上许多东西。
齐庶妃素来抠门,没人特地去通知她,只装作不知道。
几个姨娘因为灵若的事情吃了瓜落儿,被周漱一并教训了,连采蓝院的门口都不敢靠近,更不敢送了东西过来,只叫人传话问候一声。
最高兴的当属周沁,她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无奈跟孟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