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独自用了饭,又叫人给傅庚留了饭菜,放在小厨房的火上温着,这才叫了绿萍进来说话。
对郑氏的处理应该已经下来了。
“祖母是如何处置的?”傅珺问道,同时按了按额角。
若她的面前是犯罪嫌疑人,她可以依照法律进行处理,一切黑白分明。可郑氏却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傅庚恩人的遗孀,这两重关系摆在前头,傅珺所能做到的极致,也只能是这样。
她情愿面对一百个罪犯,也不想面对一个郑氏。
“回姑/娘/的话,老夫人已经将太太手里的铺面儿全都收回来了,说是太太不会管铺子就不用管了。那个余掌柜的被老太太打发走了,放在三江商号的银子也全都收了回来。太太如今正在祠堂里跪着呢。老夫人发了话,要太太先跪一夜,明儿开始便在祠堂旁边的静苑里静修,一个月后才能出来。”绿萍说道。
傅珺点了点头,绿萍又道:“长陵挨了三十板子,灌哑药发卖了。长陵的干娘老吴妈也挨了二十板子,撵去庄上做活。范嬷嬷也挨了板子,只是她没熬能过去……已经叫人埋了。”
傅珺定定地望着窗外。
夜色如墨,浓浓地拥进了房间,在烛火不及之处肆意弥散着。
是啊,这种事情是必须全力压下去的。那个余掌柜料也不能善终,这应该也是平南侯的意思。
平南侯府断不能沾上放印子钱这种事,施以雷霆手段亦属正常。
至于吴伯雄,傅珺已经提前做了安排。想来瞧在许皇后的面子上,侯夫人也不会对吴伯雄如何。但此人也确实不能再留在铺子里了。
但愿孟渊能找个地方将此人安置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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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跪在冰冷的祠堂里,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明明正值盛夏,可这阴森的祠堂中却冷得怕人。那摆放着祖宗牌位的供案前,长年燃着牛油烛,光焰闪烁。然而,这一些些的明亮在这间空阔的房间里,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漆黑的夜色裹挟而来。有若实质一般,冰冷而坚硬。
有那么一瞬间,郑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离着那些牌位又近了一些。
没有人给她送衣物。更遑论食水了。她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被所有人抛弃在了阴沉冰冷的祠堂里。
“呵呵,呵呵”,郑氏忽然轻笑了起来。她的脸映在阴森的光线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原先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她的三郎会来探望于她。或者会派人过来安抚她。
在别庄静养的时候,她的三郎可还是经常派人送东西过来的,待她颇厚。然而此时她却是知道,三郎不会来了。
这里终究不是别庄。
这里是阴森的祠堂,是隐在平南侯府深深的后宅里的。
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郑氏所经历的一切,也没有人会关注于她。于是,那些明面儿上抹光涂亮的面子情儿,她的三郎便也不会做了罢。
也是啊,她算计了三郎最疼爱的嫡亲女儿。三郎自然不会轻易原谅了她去。
郑氏脸上的笑容中渐渐多了一丝凄苦。然而很快地,这凄苦便为更浓的怨恨所取代。
不过就是禁足一月罢了,她熬得住。
她既能将长房与二房玩弄于股掌之间,便也能将那个贱丫头手里的东西夺过来。
想到这里,郑氏的心中又浮起了一丝快意。
二房死了孩子、夫妻离心;长房的大爷傅琛搞上了亲爹的房里人,馥雪还怀上了孩子,最后背着魇胜的黑锅死去。
这种种事情,真是大快人心。
郑氏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的两个好嫂嫂一定以为,她们已经将府里的人全都握于掌中了。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那些被踩下去的踏脚石,其实也是不容小觑的。
比如,失意的秀云,再如。被贬的贾妈妈。
馥雪与傅琛有染的事情,还是贾妈妈露给郑氏的。当年,贾妈妈从荣萱堂一路被贬至茶房,张氏可是功不可没。贾妈妈便是太记着这分“恩情”,所以才会对长房的人与事格外上心。
馥雪偷偷跑去傅琛的书房爬/床/一事,贾妈妈可是帮她遣开了不少闲杂人等呢。否则。馥雪哪能这般容易就得了手?
只不过,这些暗里的勾当馥雪并不知道。
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却全然不知,她与傅琛所做的一切,皆落在贾妈/妈/的眼中。
可惜的是,贾妈妈人微言轻,自是不敢凭此事要挟张氏。她还想要留着条命看着张氏怎么死呢。
于是,郑氏适时表达的善意与友好,自然便让贾妈妈愿意以一些消息加以回报。或者说,是贾妈妈愿意假手郑氏这位三房太太的手,去教训教训张氏。
郑氏自然乐得帮忙。又不费她什么事,不过是将这府里的脓包挑破一两个罢了,也好让她那位整天一副娴淑模样的长嫂,好好地烦一回心,别总看着三房的热闹。
自然,做到这一切还少不了秀云的帮忙。
郑氏与之交好的理由,原不过是想多了解些荣萱堂的内情。却不想这丫头也是个心大的,她对朝云的一腔妒恨,郑氏既然看在了眼里,又如何不会加以利用呢?
那些药粉子还是郑氏给秀云的呢。这原是她在宁波的时候搜罗来的,当时只想着备个万一。没成想傅庚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倒叫郑氏手上的东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