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悠的医术如何,傅珺不是内行,自是不得置喙。可是卢悠的人品如何,傅珺却是自有一番考量的。
看卢悠方才那番举动,轻易便掳获了人心,更于举手之间便成为了这群人的中心,不论其他,单看这收束人心的手法,以及这举重若轻的姿态,傅珺便觉得她是个极有城府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傅珺觉得走得太近并不明智。与这种心机深沉之人走得及近,也许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只是,便这般站在这里却也有些生份了,倒是与场中的气氛不合。
如此想着,傅珺便向身后的涉江轻声吩咐了两句,随后便一拉谢亭走上前去,含笑道:“既是各位如此高兴,倒不如便请去溪边款坐。此时那头儿也晒不着太阳,我已叫人备了热茶与点心。悠姐姐才施过针,想是也要歇一会子。”
众女在这花障里已经待了好一会了,这会儿倒是皆想坐下歇一歇,于是便都欣然同意了,便连卢悠亦含笑道:“多谢珺妹妹。”
于是众人便簇拥着卢悠去了溪边坐下说话,又有往那溪中观鱼的,傅珺与谢亭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却是再也不显突兀了。
因平南侯今日只是做了个小寿,只中午宴客,故没过多久,那客人便渐渐地散了。
这里傅珺便也陪着傅瑶一同送了卢悠等人去与家人汇合,又与谢亭约了过后要时常写信,那谢夫人便带着谢亭辞了出来。
待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各房的人却也不曾散开,而是齐齐往荣萱堂而去。
原来,晚上这一顿饭虽不曾宴客,府里各房的人却仍是要在一处吃的,也算是阖家给侯爷贺寿。因那酒席便设在大花厅里,此时张氏便去忙着张罗晚宴一事,而其余女眷便皆陪着侯夫人闲聊打发时间。
便在往荣萱堂去的路上。傅珺寻了个空儿,将绿萍叫到了面前,悄声问她道:“我叫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了不曾?”
绿萍便压低了声音道:“回姑娘的话。婢子问了那守着闻笛别院的小丫头子,她两个皆说,亲眼瞧见珮环与那梅红头凑着头,便躲在那花障里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好一会子方才出来。”
傅珺便点了点头。又往走在前头不远处的傅珈那里看了一眼。
说来也巧,几乎便在傅珺去看傅珈的同时,傅珈也转身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隔着颇远的一段距离,傅珺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傅珈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嘲之意。
她只看了傅珺一眼便即回过头去,拉着身旁的傅珂说起话来。看那两人的背影,倒是显得十分亲热。
傅珺心里微微一哂,面上却是神色未动,带着丫鬟便跨进了荣萱堂的院门儿。
大约是整天皆在待客的缘故。傅珺走进明间儿的时候,却见侯夫人的面上含着几分疲色,正微阖着双目歪在一方直足榻上,秀云拿着两只玉柄美人拳,轻轻地替她捶着腿。一旁的崔氏则揽着傅琪,陪侯夫人闲聊解闷儿。
傅珺跟在郑氏身后向侯夫人行了礼,侯夫人便睁开眼睛,淡笑道:“你们也坐着吧。我这把老骨头却是坐不住了,且容我歪着。”
郑氏忙恭声道:“老夫人年龄大了,歇着便是。且不必管我们。”
侯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又转脸去与傅琪说话。
傅珺便选了个下首的位子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瞥见傅珂亦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只是,这位傅家五姑娘人虽是坐着的。那一双去拿茶盏的手却是伸出了袖口,手腕上的红点简直触目惊心,便是傅珺以余光瞧来亦十分醒目。
傅珺心中暗自冷笑,目不旁视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直如没瞧见一般。
便在此时,却听傅珈娇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语声清亮地问道:“五妹妹,你的手上到底生了些什么?”
傅珈的这一句问话,成功地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而侯夫人那一直微阖着的眼皮,亦被这娇脆的话语声硬给掀开了一条缝。
刹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傅珂的手上。
傅珂惊慌地放下茶盏,将双手拢于袖中,那对隐在低平眉宇间的眸子,却是飞快地向傅珺看了一眼,脸上的惶惑之色更是一闪即逝。
侯夫人的眼角微微一眯。
她先向傅珺看了一眼,又转向傅珂看了看,方慈声道:“五丫头,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傅珂声若蚊蚋般地回道,整个人亦是往椅子里缩了一缩。
崔氏饶有兴致地往三房这里看了一圈,旋即便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翘着手指自那桌上的果碟里拣出一颗松子儿来,吹去细皮儿放入了口中。
侯夫人的眸中有着与崔氏相同的兴味,她微微垂下眼皮,人却是已经自那榻上坐直了。
一旁的郑氏便轻声地提醒傅珂道:“祖母问你话呢,你怎么回的话?”
傅珂怯生生地看了傅珺一眼,方才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在侯夫人面前站定了,方轻声地道:“回祖母的话,我的手上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红点儿。”
侯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傅珂一眼,问道:“方才祖母问你,你为何不说?你手上这些红点儿是怎生弄出来的?怎么没请个大夫来瞧瞧?”
说罢她又转向郑氏,语气微有不虞地道:“三郎媳妇,你这做娘的也太不经心了,怎么竟由着五丫头这般?”
郑氏忙站起身来,方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