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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神婆坐在卧榻,取出一个灰白色咸菜坛子放到身前茶几上。
这个坛子外表光滑,还有许多黄泥,像刚挖出来不久,一出现,敖炎当即认出这竟是个骨灰坛!
此时将近午夜,不睡的人,低沉呢语,骨灰坛,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敖炎就感觉像一只毛糙冰凉的手,正抚摸自己稚嫩的心脏,一股气提到嗓子眼儿上!
谢神婆伸手将茶几上另一只酒坛揽过,抱在了怀里。
“这恶婆子原来养了鬼!现在在给鬼喂食,这样子难道鬼只要喝酒……不对!这酒坛有古怪!”
放眼望去,漆黑的酒坛表面有着无数朱砂写成的蚯蚓般文字,恍如鬼画符,酒坛口子有一张黄纸封条贴着,很显然,这里面封印着东西。
正当他搞不懂谢神婆在干什么时,苍老的手摩挲酒坛,语气沙哑,难得慈蔼道。
“长明啊,出来吃东西吧,奶奶这次可给你带好吃的了,每天吃香烛也吃腻了吧,嗬嗬……”
哆落落……
酒坛猛烈颤抖,里面发出石子滚动的声音,画面诡异,敖炎当即心下一颤。
不过,真正让他惊恐的还在后面,只见谢神婆解开酒坛封条,同时打开了骨灰坛,顿时,一阵嘿嘿尖锐嬉笑在骨灰坛中响起。
咻……
一丛黑气从坛中飘起,像是条丝带在半空急促旋转,屋内温度骤然下降,烛火哗啦一下差点熄灭。
但就在这时,酒坛口发出啵地一声,一股蘑菇状白烟从酒坛口喷涌出,似慢实快升起,在飘到半空时,散开幻化成一只小手,猛地掐住黑气,缩回酒坛。
仿佛琼鲸吸水,一眨眼,黑白两道气同时消失在酒坛中。
“好好吃,吃完帮奶奶干活。”听着坛中传来的哗嚓哗嚓嚼纸般咀嚼声,谢神婆笑着将已没用的骨灰坛丢带墙角。
敖炎这才发现,灯火灰暗的墙角,堆满了大大小小这样坛子,有些已经破碎,露出其中枯朽白骨!
不禁咽了口唾沫,大夏天的,身体有些发寒。
忽然,平静下来的酒坛凭空飞起,就要冲向窗外,谢神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然而,黑洞洞酒坛口一股白烟脱出,继续朝外袭去。
“长明啊,逃出去做孤魂野鬼的有什么好?居无定所,太阳一晒就没了,还是回来吧。”
谢神婆念叨几句,从怀中摸出一杆小白旗往回一挥,白烟中亮起一圈红色,立马旋转着退回,最终立在小旗子上方,慢慢停止旋转,化为模模糊糊一团。
一团里面,一双生着尖锐指甲的小手伸出,一颗披散长发的脑袋从正中浮出。
脑袋下的一截脖子上,箍着个红项圈。
抬头,头发后显露出一张青白色的稚嫩小脸,上面生着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黑紫的嘴唇若有若无在笑。
“我滴个妈呀!”
敖炎吓得一下跳出草丛,拔腿转身就想跑,鬼可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可若不能对付,如今自己同她势如水火,之后被找上门,自己到时肯定挂掉。
一念至此,他停下脚步背过身,冷静分析自己现在处境。
谢神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附近,更不知道自己多了张底牌,现在下手还有成功可能,以后可能根本没机会,虽然一旦失败会被她派鬼反扑。
“就这样,不成功……便成仁!”
敖炎紧握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咬牙屏息,重新与水奴视听融合,再次看到走廊内情景。
适才他生出的逃跑念头传达给水奴,水奴已离开了门洞,此时再折返钻入时,便听到里面古怪的话。
“南人盅蛊,北人蓄鬼,东人牧道,西人习武,中人堪舆,向来南北不犯,东西不侵,就算相遇不和,都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这话没头没脑的,不像对那小鬼说,那是对谁说?”敖炎忽然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竟然被谢神婆发现了!
“敢在老婆子眼皮底下使绊子……”
谢神婆说至此处,吸气吹向油灯,灯火消失一霎那,她和小鬼齐齐看向门洞这边,声音沙哑:“看够了?那就去死吧。”
哗啦,灯火消失。
呼——陡然间屋内阴风大作!
“快跑!”
敖炎一下蹦出草丛吼道,水奴咻地退出门洞向祠堂蹿去。
嘭!
屋门忽然撞开,一股汹涌寒冷的恶风,夹杂灰尘树叶,裹挟着小鬼凶恶狰狞的脸、双手,从里面冲出,朝祠堂袭来。
“哈哈哈哈……逃?你莫以为老婆子我不知小子你就在附近?!”
“糟糕!不能逃!”
敖炎一拍额头,水奴一出祠堂自己位置肯定会暴露,那时一人两虫三条命非得全挂了不可!
“不逃就战!决不能出祠堂!”
“嘶——”水奴嘶叫转身,背部一屈一躬,黑暗中有如道黄色箭矢射向小鬼。
小鬼张牙舞爪,恶狠狠扑来。
“哼!凡是活物被阴鬼扑身穿胸,带走全身阳气生机而死。小子,鬼物对生人气息格外敏感,收拾完虫子就轮到你了,暂且让你这小畜生多活几息。”
谢神婆冷冷声音通过后屋传到祠堂,自信满满,本该吓破胆的敖炎,在通过水奴听到后,握紧的拳头却忽然松了。
“哦?是么?看来你也只有一个小鬼,这样,就好办了。”
敖炎眯眼催动符昭,凝出“七道香火”到指尖,拍进身边的绿鳖体内。
绿鳖志气昂昂,咯吱咯吱挥舞双镰,展开背上鞘翅